他又抬眼看向樹上,只見蘇秦無聲無息縮在枝葉間,象只乘巧的鵪鶉,他嘴角掛起一抹冷笑,剛才笑得那么器張,現在連屁都不敢放了!
趙克負手傲然環顧了一圈,拱手向王宮方正色說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大王日理萬機,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學生并非對大王不敬,想來大王海量,不怪罪一個小民。”
說完,對淳于燕笑著一伸手,“燕兒姑娘,在下豎耳傾聽姑娘高論。”
淳于燕款款走到場地中央,對座上的相國鄒忌和老夫子們,右手壓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雙腿并攏屈膝,低頭行了一個標準的女式禮。
這才靜靜地看向趙克,既不行禮也不說話,只直勾勾看著趙克,盯得趙克心里發毛,如果是美女用這樣專注的目光看他,那么越久越好,可對方是比女裝的自己還難看十倍的丑女,這感覺就不那么愉快了。
淳于燕在場中詭異的舉動,讓臺下一大片學子瞪目口呆。
贏瞐失笑問蘇秦:“她在做什么?”
蘇秦用低柔的嗓子,深情地說道:“蕭兄,你知道什么叫一見鐘情嗎?”他用之前姜杏兒在水一方的曲調低聲吟唱:“有位郎君,在場中央……”
贏瞐差點從樹上掉下來,忍不住捶了一下蘇秦,笑罵:“放************看臺上臺下議論紛紛,而淳于燕依舊定定地盯著他,不說話。
更令趙克快要暈倒的是,做為主持的祭酒大人鄒衍居然保持沉默,就這樣淡定地看見發呆的他和她。
終于,趙克忍不住問:“燕兒姑娘,你一直看著我干嘛?”
“趙學子,你讓我著模不透?”淳于燕平靜地回答。
“你這是何意?”趙克語聲帶著怒氣。
“請問趙學子,你是男人嗎?”淳于燕問。
“什么?”趙克一愣,隨即拂袖道,“在下當然是男人!”
“那么再請問趙學子,你是人嗎?”淳于燕又問。
“廢話!我當然是人!”趙克幾乎要當場咆哮了!這女人有病吧!
淳于燕搖搖頭,突然大聲:“不對!你撒謊!你根本不是人!”
趙克快要氣瘋了,不顧形象地跳起來,“我怎么不是人?大家看看!我有手有腳,哪里不是人?”
臺上臺下聳然轟動,都覺得這丑姑娘瘋了,既然說不過人家,也不能罵對手不是人哪!太過分了!
臺上的老夫子一齊看向淳于髡,若不是被左右架住,公孫龍子都要竄過去和這老匹夫干一架,她女兒居然說我弟子不是人,那老夫豈不成衣冠禽獸?
主席臺上,相國鄒忌神情依舊沉穩,但手指卻因喜悅而在袖中微微彈動,臺上淳于燕出丑就等于在丟淳于髡的臉,哈哈,明日必然傳揚出去,讓齊國人盡皆知,看他如何面對國民。
主持鄒衍苦笑看了一言不發的淳于髡一眼,正想開口訴退淳于燕,他剛站起身就聽淳于燕用悠然的語氣問道:
“趙學子既然你說你是男人,又說是你是人,那么小女子就奇怪了,按照貴派白馬非馬的理論,男人非人啊,所以趙學子是男人,而不是人。小女子判斷的對不對?”
趙克:“……”
全場一片寂靜無聲。
之后,傳來海嘯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