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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公孫閱,宋康王的臉立刻陰沉下來,這老東西還真當寡人是他鄒家養的一條狗了,看誰笑到最后!
他起身正準備去后宮就寢,就見一個侍衛匆匆上前稟告,“大王,蘇秦在外說有要事求見。”
宋康王掛著淺笑,“宣。”
對于老奸巨猾的公孫閱,他更喜歡和蘇秦這樣的年輕人打交道,蘇秦雖然才智過人,但在自己面前,始終缺了幾分火候,上次自己不就像貓玩老鼠一樣把這小子耍得團團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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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秦見過大王。”
蘇秦面無表情地上前一禮,又看了身側的待衛一眼。
宋康王對侍衛一揮手,“你先退下守在門外,沒有寡人的吩咐,不要放任何人進來。”
侍衛領命而去。
宋康王歪在案幾邊,懶懶開口道,“蘇大夫請坐,去而復返,臉色如此嚴峻,有什么事要指教寡人呢?”
蘇秦沒有落坐,而是筆直站著對宋康王拱手道,“大王命如危卵,蘇秦不請自來,正是為救大王的命而來!”
宋康王手里的酒潑了出來,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臉上并沒有生氣的樣子,等笑聲停息之后,用玩味的目光定格在蘇秦臉上問,“救寡人的命?你倒說說看是誰想取寡人性命?”
蘇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大王之所以以鄒相國馬首是瞻,是因為他權傾朝野,在齊國一手遮天,是也不是?”
宋康王不置可否,冷冷看向蘇晴,“說下去。”
“大王,你可知道?之前鄒相之所以能把持齊國權柄,乃是因為齊王沉迷酒色不理政務所致。”
蘇秦負手在大廳中緩緩踱了幾步,“而今日情況已發生了變化,齊王幡然醒悟,很快要收回旁落的權力,而鄒相必將岌岌可危。”
“蘇秦,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上大夫,據寡人所知,你甚至連一天朝議都沒有參與過,寡人想問你,你是如何看出齊宣王有此意圖?”
蘇秦淡淡一笑,“作為齊國的鄰國,大王想必在臨淄安排了不少暗探,大王應該知道,在稷下學宮論戰大賽中,決賽的題目是一幅畫,畫的是一柄戰戟插在九足的王鼎之上,喻意有臣子犯上作亂,而出題者正是齊宣王本人,這是其一。其二,齊宣王的正妃去世之后,他明知鄒相的長女鄒側妃對此志在必得,卻偏偏選了一個鄉野丑女占住這個位置,而這鄉野女子是在下恩師鬼谷先生新收的女弟子,也是在下的師姐,顯然齊王想借此籠絡鬼谷先生,即使恩師不會出山,但他的女弟子是齊王正妃,也會讓朝中居心叵測之人不敢擅動,而這居心叵測之人正是鄒相。”
宋康王雙手撐在案幾上一動不動盯著蘇秦,良久之后問道,“這又如何?鄒相國根深地固,黨羽遍及朝中內外,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若齊王對鄒相國動手,最多也只有五成把握。”
蘇秦俯身取下一撙灑一飲而盡,用袖子擦擦嘴道,“大王,你的消息已經落伍了,在下早已將田忌和孫臏復出的消息,秘密傳回齊**中,你也知道,在齊**中他二人威望甚高,只要他二人選擇站在齊王一邊,即使有幾個軍中將領聽命于鄒相國。也是大勢已去,根本不成氣候。”
“所以……”蘇秦雙目瞪圓,雄鷹一般展開雙臂,朗聲說道,“鄒相國此刻已經自身難保,抄家滅族,只在齊王一念之間,一旦垮臺,齊王必傾舉國之力發兵宋國以泄大王相助鄒相之恨!大王啊,若你一意孤行攀附在這棵將倒之樹上,不是危卵又是什么!”
宋康王霍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氣之后,慢慢坐了下去,又起身一腳踢翻眼前的案幾,酒菜灑了一地!
他趨步向前對蘇秦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請蘇大夫救寡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