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已被汗水濕透,她靠著一株柳樹蹲了下來,脫下繡鞋,將腳底板上的兩個血泡,擠了出去。
此刻天色已暮,在被斜陽染成金色的渭水之上,水鳥扇動白色的翅膀,在水面低低地徘徊。
落日下的渭水為誰流淌?衛婉娘抱膝默默看著,不知道蘇秦有沒有看過這里的風景,自己若能和他并肩在這里散步……
正想著,突然看見一個發白如雪的漁夫拎著一簍魚從身邊走過,望著他佝僂的背影,衛婉娘起身追了上去,擋在漁夫前面,屈身行了一禮,起身后說道,“敢問老丈,前夜里可曾在河畔看見一個年輕人,我哥那晚走失了,家里很急,小女子正在四處找他。”
她知道這里的漁夫晚上就住在船上,或許能發現什么。
可漁夫看看她,搖了搖頭,繼續向酒樓走去,今日收獲頗豐,可以向店掌柜那里討一壇好酒。
衛婉娘怔怔看他的背影,這幾乎是她今日最后的希望,身子慢慢蹲下身,捂著臉抽泣起來。
“姑娘,你到我船里來,”耳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衛婉娘抬頭,只見剛才那個擦肩而過的漁夫正神情慈祥地望著自己,手里還拎著一壇酒。
……
老漁夫扶婉娘上船,用長槁輕輕一點,船如出弦之箭,離岸而去,衛婉娘手扶著船舷,吃驚的神色一閃而過,緊緊抿著嘴。
沿江順流大約走了一里,這才在一處蘆葦叢中停了下來,老漁夫站起身又四處張望了一會兒,蹲下身對衛婉娘道,“姑娘,前日晚上大約子時,老漢起來小解,確實看見一個年輕人,來到酒樓門前的柳樹下,不過被樹下一黑衣人打昏,扛到馬車上拉走了。
衛婉娘臉色平靜,心卻差點跳出來,抓住漁夫的手,“老丈可曾看到那馬車去往何處?”
漁夫搖搖頭,“馬車閃入巷子深處,我看不到那么遠。”
看見衛婉娘一臉凄惶之色,漁夫斟酌著開口道,“商相國法令森嚴,在宵禁后的半夜還能駕車出來,多半是官家的人,你哥一定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衛婉娘呆呆看著被晚風吹動的蘆葦,仿佛沒有聽到。
……
漁夫把她拉回酒樓門前那個渡口,道謝后婉娘下了船,繞著酒樓走了一圈,這里路線很多,讓她茫然更無頭緒,不過這個情報很重要,對爹來說一定有參考價值,她打起精神,向相府方向走去。
……
問過路人之后,她決定從一個市坊抄近路回家,剛從一個食肆走過,立刻被幾個醉醺醺的潑皮攔住,借著酒瘋對她動手動腳。
衛婉娘歸心似箭,忍不住了給了為首潑皮一個耳光,波皮反而哈哈大笑,拽住婉娘來不及撤回的手,往自己懷里扯。
其他幾個潑皮正想趁機揩油,突然弓身連聲慘叫,一個國字臉的年輕人不聲不響插身進來,幾拳打翻他們,又一腳跩在為首潑皮肚子上,踢了一個滾地葫蘆。
他動作行云流水,出手十分凌厲,那幾個潑皮向來欺軟怕硬,轉眼間溜得干干凈凈。
“姑娘,你沒事吧?”國字臉年輕立在一旁關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