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一吹,蘇秦癱坐在地上,剛才那一幕,是他生平遇見最兇險的一刻,就在趙彪去掰自己嘴巴的剎那之間,他甚至認為自己真保不住自己的舌頭。
他喘息了幾口之后,忍不住問鷹鉤鼻嚴棟,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還成為這中山國悍匪中的一員?
嚴棟雙手叉腰笑道,“商相國在咸陽城耳目眾多,你出事的當晚,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他就讓我尾隨太子手下押送你的馬車,一路跟到了函谷關,就在你化妝成乞丐的那幾天,我也一直在暗中觀察你的一舉一動,原本你們和趙彪起沖突的那條路上,如果你們達不成交易,那時我就準備動手,之后一直跟著你們到晉陽城,等你們進了奉陽君府之后,那小子在路上甩了管家幾個耳光,也罵咧咧回府,不久又看到他氣沖沖打馬離開相府,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會善罷甘休,于是跟蹤他到了城外一座山上,果然看見他跟這些悍匪狼狽為奸,準備在這里設埋伏,而后我殺了一個嘍啰,混了進來,提前做好準備。
他說得云淡風輕,卻讓旁人聽得觸目驚心,這份心智,這份謀略,還有出手的狠辣,儼然有梟雄本色。
“多謝嚴兄救命之恩!”蘇秦起身拱手一禮,由衷的說道。
“不必客氣,現在你我兩清了!”嚴棟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當初他差點把蘇秦活活餓死,每當蘇秦看到他的鷹鉤鼻,就會產生某種痛苦的回憶。
嚴棟腳尖踢了踢地上蜷縮著的趙彪尸體,冷笑著說,“在下小時候也是一個打柴的,最恨有人欺辱樵夫,久聞此人平日里欺男霸女,是晉陽一霸,今天算是為民除害了!痛快!”
燕太子姬立也連忙拱手道謝,今天實在太過兇險,多虧這位壯士出現,他也決定把這份人情將來還給商君。
……
姬立親自安撫死傷的手下,忙著收拾好行李,蘇秦和嚴棟看在眼里,暗喑點頭,這太子一路成熟了不少。
忙了一陣之后,姬立拍了拍手問蘇秦,“蘇兄,我們殺了奉陽君的獨子,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回燕國的路線,是不是要做一些調整?”
蘇秦沉吟著點點頭,原本他們此行要路過趙國都城邯鄲,順便拜訪一下趙國國君趙肅侯,可如今為了防止奉陽君狗急跳墻,官道是不能走了,只能抄近路走小道回去燕國。
就在他二人手持地圖商量著該怎么走時,嚴棟在一旁開口道,“我倒知道一條山路,穿山越嶺,大約走五六天,就可直接進入中山國境內,到了中山國奉陽君自然鞭長莫及,但是只能徒步行走,很是累人,不知蘇大夫和燕太子能不能吃得起這份苦?”
蘇秦也學著嚴棟一樣,叉腰一笑,“山路而已,我小時候上山砍柴沒少走過?就不知太子行不行?”
“在下愿背太子上路。”嚴棟摸了摸鷹鉤鼻,豪爽地笑道。
姬立漲紅了臉,連忙擺擺手,“蘇兄說我是任重而道遠,一條山路都不能走,還談什么任重呢?”
三人達成共識之后,嚴棟在半山腰找人挖了一個坑,將趙彪的尸體埋了進去,而那些匪徒的尸體就讓它橫七豎八趴在路上,因為全軍覆沒,沒有人通風報信,趙彪失蹤一事,奉陽君估計很難在短時間內想到和太子車隊有關。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還是按原定計劃兵分兩路,一隊人馬喬裝成商隊從官道由趙國返回燕國,而太子姬立,還有蘇秦他們則是輕裝走山路,取道中山國,橫跨易水回國。
在現場清理完畢之后,一行人顧不上吃飯,就兵分兩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