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說當世君王,當然要做好十足的準備,針對不同的人要準備不同的說辭,根據史書記載,韓威侯此人性格比較保守,做人做事缺乏魄力,守成有余拓力不足,而根據鬼谷先生交給自己的心法,對此人游說的重點自然是,極力惡化他所處的環境,讓他所擁有的現狀隨時都可能失去,如此一來,再沒有魄力的人,也會硬生生逼出一股銳氣,因為如不改變,他將無法維持過去。
中心思想確立之后,那么在細節上,蘇秦寫起來就行云流水,寫完之后自己通讀了一遍,也甚感得意。
這時一個小吏進來通報,說有一個叫顏率的中年文士,登門求見。
顏率?
蘇秦一陣恍惚之后忽然記起來,他之前看過戰國策,在《韓策》似乎有一個叫顏率的人,據說也是口才留名。
他并沒有急著打發小吏出去,而是問道,“范兄,這人是什么人?”
“顏先生,是相府的門客。”小吏范春恭恭敬敬的答道,他年約20出頭,看蘇秦的眼神充滿了羨慕,顯然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蘇秦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原來是相府門人,看來今日這個下午會很有趣。
不多時,范春將一個面白無須衣著樸實的中年人請了進來,又恭恭敬敬的倒上兩杯熱茶。
“蘇秦見過顏先生。”蘇秦不等對方開口,先上前一步拱手施禮。
顏率趕緊含笑回禮。
二人分主賓坐下,顏率環顧四周,看見了窗前一個高腳瓷瓶里斜插的一支粉紅的臘梅,他不由站起身走過去,嘖嘖欣賞了一番。
蘇秦也起身相陪,顏率看著花,他卻悄悄打量著顏率,此人神情落拓,舉手投足間一副林中高士模樣,這股俊逸之氣,讓蘇秦身不至而心向之。
……
二人重新落座之后,蘇秦恭敬的開口道,“不知顏先生大駕光臨,對小子有何指教?”
顏率低下頭,吹了吹手中的熱茶,聲音隨著裊裊的茶氣漂了上來,“蘇賢弟年紀輕輕,便是君王之間的座上客,真是令顏某好生欽佩。”
蘇秦笑而不答,對方不是那種阿諛奉承之人,但自己也不必過于自謙,且聽他的下文如何?
蘇秦的沉默,讓顏率暗暗稱奇,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紀不大,言談之間,卻如此淡定自若,果然是個俊才。
“嚴先生有話請講。”蘇秦道。
“好,那顏某就不拐彎抹角了,蘇賢弟這次來韓國,是來說服韓侯與山東其他五國結成同盟共抗秦國,是也不是?”顏率開口道,目光犀利。
蘇秦點點頭,“正是。”
“那顏某想問一下,蘇賢弟你對韓侯了解多少?又該如何去說服?”
蘇秦沉聲回答道,“我剛來韓國,對韓侯的了解,一是通過公主,二是通過街坊市井,從宮中到民間,基本上有一個大體的了解,他應是一個守成之君,為人沉穩作風正派,倒也算是一個明君,不知在下說的對否?”
顏色低下頭,輕輕喝了一口茶,然后看向蘇秦,微微一嘆,“蘇賢弟,這只是韓侯的表面,他的另一面,其實據愚兄判斷,韓侯并非是個守成之主,乃是一個中興之主,只是目前礙于韓國地小人稀,無法施展罷了。”
“哦?”
蘇秦不由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