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國都城的南郊,有一座風景秀麗的山脈,名叫雁回頭,和西郊的燕子峴,相映成趣,這里在春季時,往往游人如織,此刻雖已隆冬,木葉凋零,但在有夕陽的傍晚,韓國的少男少女們。依舊往往結伴同行,散步流連。
古松下,一位黑色袍衣的男子正輕輕吹著骨笛,笛聲時而悠揚,時而激越,又有柔情,又有豪邁。
不少結伴的男女都停了下來,像這棵松樹下榜去,男子往住瞪大了的眼睛,他們的女伴都不禁掩口而笑,因為在這吹笛子的男子的上頭樹枝,居然坐著一個紅衣飄飄的女子。
看到一雙纖細的小腳,就大大咧咧在哪一男子頭上晃蕩著,令人看了,忍俊不盡,這女子又美又狂野。
“喂,你堂堂一個公主,直接坐到人家頭頂上,有點不雅吧。”
笛聲漸漸停息,孟勝忍不住抬頭對樹上的韓翠說道。
他將笛子塞入懷中,眼見行人都往這兒瞧熱鬧,自己一陣哭笑不得,這位公主還真是野性十足,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她恰恰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你們去楚國什么時候回來?”韓翠望著遠山,仿佛在自言自語。
孟勝一副安慰的口吻,“最多一個月,等蘇秦從楚國返回后,若六國真能結為同盟,蘇秦說了,他會請他的師弟文銳做他的隨行護衛,到時咱倆可以雙宿雙飛,浪跡天涯。”
韓翠顰眉沒有說話,一向性格爽朗的她,今天顯得特別沉默。
“你是不是擔心你的君父?這個放心,昨天太子找了我,說若韓侯給了你壓力,他會替我守護你!若韓侯實在逼得緊,他會派人護送你來找我。”
“什么?我哥真這么說了!”
韓翠臉上不禁露出一團喜色,又開口埋怨道,“你們倆怎么都不告訴我,真是兩個壞蛋!”
她一躍從樹上跳了下來,落地腳上非鏟出的泥,結結實實濺了孟勝一臉,她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笑著幫孟勝擦擦臉,在他身邊偎著坐了下來,一伸手,“你那個笛子能不能送給我?一個人時自己胡亂吹吹,說不定就像你在我身邊。”
孟勝把笛子遞給她,“這是我以前小時候養的鷹,它死后用它的腿骨做的,有十五年了,留個念想。”
他話音剛落,公主立刻把笛子還給他,“我不喜歡鷹,一飛就不見了蹤影,不像大雁總有回頭的時候。”
她一語雙關。
孟勝笑了笑,不知說什么才好。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不說話呀?”公主突然忍不住先問道,“聽說你們墨家弟子,都是窮光蛋是不是?”
孟勝立刻把他差點露出大腳指的靴子,悄地伸了進去,連忙解釋道,“我們墨家,天下為公,自然不求自己的享受,不過我倆在一起,飯還是有的吃的,只是沒有山珍海味。”
韓翠對他的話,視若罔聞,冷不丁一伸手,將孟勝藏好的腳給拽了出來,驚得花容失色,“不會吧,大冬天穿這么破的鞋子,你不冷啊!”
……
到了晚上,蘇秦攜孟勝前往韓國王宮,向韓侯辭行,用過一頓豐盛的晚餐之后,他們在書房又坐了好長一會兒,太子親自把蘇秦一行人送到宮門之外,才戀戀不舍的返回。
第二日,天公不作美,又是風又是雨,整個天空像一塊被打翻了的硯臺,蘇秦和孟勝兩人穿著蓑衣,在太子陪同之下,牽著馬緩緩走向城門口。
在城門洞口處,雨越下越大,太子與蘇秦殷勤話別互道珍重,昨天大約一刻鐘之后,雨終于漸漸停了。
兩人與太子拱手道別,騎著快馬從新鄭南門沿官道而出。
不知不覺走到雁回頭的山腳下,路口一個紅衣女子正牽馬而立。
正是公主韓翠。
她身上沒有穿任何雨具,被雨淋了個落湯雞,秀發被雨打濕緊緊的粘在臉上,看得孟勝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