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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白起姨父拿著蘇秦給的一袋錢借來了村東賈六的照身貼,順便把他打的一些山跳(野免的俗稱)野雞之類一塊買了下來。
匆匆吃過早飯之后,兩人換上山中獵人的褐衣打扮,扛著野味坐了一輛進函谷關的牛車,和周邊幾個村鎮的獵戶一樣去秦國販賣。
大約正午時分來到函谷關,守關的軍士仔細檢查每個進關的馬車和行人,尤其是對外國人,更是一絲不茍。
按著順序依次排隊入關,檢查到他們這輛牛車時,那軍士沖白起姨夫擺起一副笑臉,汪叔,有大半年沒見你,還以為你躲在哪里去享清福呢?”
“張軍爺,我這窮苦人家飯都吃不飽,享什么福啊,這不今兒打了幾只山跳,趕著進關去賣呢。”白起姨夫略帶緊張的笑了一下,趁人不注意,在對方懷里塞了一把秦國的圓錢。
那名軍士立刻推了回去,笑容變成冷臉,壓低聲音道,“你想害死我呀,我們商相國有令,我等守門軍士膽敢私自收取錢財,要全家流放知不知?”
看對臉色變得如此之快,語氣又如此嚴厲,白起姨夫手慌忙縮了回去,連聲告罪,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是太緊張了,結果弄巧成拙。
軍士不再理他,開婚檢查車上其它四五個獵戶的照身帖來。
照身帖,是商鞅變法以來推行的一種身份證,只有持照身帖,才能在秦國住宿和經商,所以關外的一些趙國獵戶,為了買賣方便,都辦理了照身貼。
軍士一一查看,接過了蘇秦遞給他的照身貼,看了看,然后慢慢遞回給蘇秦,蘇秦低頭松了一口氣。
白起姨父滿是皺紋的臉上,這才終于徐徐舒展開來,兩人沉默地對視一眼,心里暗自慶幸,居然成功了。
車轱轆吱呀吱呀作響,牛車拉著獵戶們緩緩向關內走去。
城門洞剛走了一半,張軍爺突然追上來喊道,“賈六,回來!”
牛車上的蘇秦身子一僵,立刻有奪路而逃的沖動,但考慮到如果這樣做的話一定會連累白起的姨夫。
于是他強制鎮定,從牛車上跳了下來,一臉賠笑的走到張軍士跟前。
“賈六,我差點忘了,上次杜少爺傳話下來,指名讓你帶些山跳子給他的別院送幾只,價格好商量。”
蘇秦正愁著怎么開口,賈六帶著濃重的趙國口音,他一時半會也學不像,正在這時,白起姨夫上前賠笑道,“張軍爺,好,好,我們馬上送過去。”
蘇秦啞著嗓子嗬嗬。
張軍士看了他一眼,笑著對白起姨父道,“賈六今天有點怪呀,平時大舌頭,怎么今天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白姨姨夫擦擦額頭上的汗,干咳著解釋道,“他昨晚偷看寡婦洗澡,被他媳婦打了一頓,嗓子都嚎啞了!”
張軍士哈哈大笑,用手指了指蘇秦那副慫樣,揚長而去。
蘇秦和白起姨父雙雙上了牛車,背后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白起姨父向蘇秦介紹道,這位杜少爺是秦國一位大官的獨子,喜歡打獵,在函谷關不遠處有一座別墅,平日里一些獵戶也常向他兜售野味。
白起姨父的決定是,不管這茬事,兩人先去找白起他們,而蘇秦卻不這么認為,一個細節的失誤,會造成滿盤皆輸,為了謹慎起見,在詢問過地址之后,他還是以賈六的身份去送野味,白起姨父一個人先去秘洞出口打探。
約好各自辦好事之后,他們在靠山鎮的一個小食肆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