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摯站起身,對著甘龍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太師一席話,讓杜某茅塞頓開,受杜某一禮。”
甘太師這時卻不笑了,臉色冷漠的看著杜摯,“老夫所作所為,你早就心知肚明,你以為老夫不知道,可別跟老夫玩這虛的了,沒勁!”
杜摯臉上卻絲毫不變,再次躬身一禮,“杜某受教。”
……
夜色深沉,隱約能聽見春蟲唧唧的聲音,記得小時候,衛婉娘躺在窗邊的床上,最喜歡聽蟲聲入眠。
今晚本是就寢的時分,她卻無心睡眠,徑直來到商鞅的書房。
走在窗前她停了下來,一個青色的身影印在燈下久久呆坐,父親提筆,停在空中,仿佛在沉思什么。
此刻夜已深,他還在辦公,正如往常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
可秦國值得為他怎么夙夜操勞嗎,這情況已不是之前的秦國了。
想到這里,衛婉娘感覺自己的眼眶開始濕潤起來,他舉起衣袖擦了擦,就聽屋內傳來商鞅的聲音:
“是晚娘嗎?”,理了理
衛涼驚慌亂的,放下衣袖發髻,應著聲走了進去。
回廊的陰影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正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嚴棟,無論白天黑夜都形影不離的守在馬云身邊,現在山雨欲來風滿樓,她靜靜地立在廊上,那漆黑的蒼穹,喃喃道: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你可以為了秦國,我又何嘗不能為你?
……
進入書房之后,父親相對而坐,商獻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講目光放在眼前的竹簡上,沉思了片刻之后,下筆如風,將這章敏一氣呵成的寫好。
就在手中吹了吹墨,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是一篇關邊關軍事屯田的獻言,旁征引證,數據翔實,如果秦惠文公能夠批準實行,邊關軍響將大為減輕。
衛婉娘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一直等他將竹簡放案幾上之后,才開口說道,“爹,我……“”
商鞅輕輕一抬手,制止她說下去,“你是想勸我放太師兒子一馬,是不是?你還知道什么,你這段時間和杜摯常在一起私會,你來勸爹,也是他的授意吧?
“爹,我……”
“你只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商鞅的語氣又重了一分。
“是,”衛婉娘低聲說道,在自己的父親面她仿佛感覺無所遁形。
“以后你不要再見他了,我不想我的女兒被別人利用聽到嗎?”
衛婉娘垂下頭,沉默了半響,然后站起身,走向門外停住腳步,用手扶著門框轉過身,看向商鞅:
“爹,恕女兒難以從命,杜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他絕不會像您當初拋下我娘一樣,拋下我!”
說完這句,她快步消失在黑暗之中,而商鞅久久坐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