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房一番敘談之后,商鞅親自領著陳軫去了后院,為他選定了一間居室,這間距他自己的臥室不遠,離婉娘居住的別院也非常近。
回到書房,他嘴角微微一笑,這個年輕人不僅才學橫溢,而且非常有定力,若是一般人聽說自己將女兒許配給他,多半會激動得在現場發抖。
而這個貧家子弟在自己面前體現了驚人的克制力,果然是大才之相。
婉娘的婚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病,更加上這段時間來她竟與自己的政敵杜摯之子走的很近,自己憂心忡忡,可是這個倔丫頭,擺明不肯聽自己的勸誡,現在好了,來了一個更出色的年輕人,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想到這里,他緩緩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他身心疲憊,各種棘手的事情像蟲子一樣啃噬著他的心,自己的女兒如果真能和那年輕人結為伉儷,那么也讓他心中卸下了一副重擔。
……
他喝了一口水,斜靠在墻上打盹了片刻,醒來睜開眼,見窗外一個高大的人影,在走廊來來回回走著。
“嚴棟,進來。”商鞅道。
嚴棟疾步如風走了進來,安靜的站著,看向商鞅不說話。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商鞅嘆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開口道:“老夫思慮再三,明天的行動取消吧!”
“相爺!”嚴棟急道。
商鞅雙手撐在幾上,“你先聽老夫把話說完,我和秦公談了,坦誠告訴他,少年刺客便是白遠之子,老夫看君上眼中殺意并不濃,知道老夫與白將軍的關系,他甚至有網開一面的意圖。”
“相爺,他一定是在試探您!”
商鞅點點頭,嘴角彎起一個孤度,“的確不排除這個可能,所以老夫并沒有接他的話,明日在司寇大堂提審白遠這兒子,秦公邀請老夫一道親自去旁聽,所以老夫覺得,秦公所圖深遠,應該不會那么快處置白遠之子,我們不如等等再做決定。”
嚴棟垂下眼皮,“屬下判斷少年用刑必然受不過,相爺你看……”
商鞅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放心,他未及弱冠,只是一個孩子,我會告誡司寇蒙峰不準對他動刑。
“相爺,若秦公一定要對這孩子動,既然你也無法阻止啊。”
商鞅嘴角一笑,“老夫會說服秦公。這一點你也放心。”
嚴棟郁悶的嘆了口氣,在書房中走了兩圈,只好拱手說道:
“既然如此,再從長計議,若相爺也沒有什么事的話,屬下告退。”
“嚴棟,老夫知道你心有不甘,可這是劫車救人終不是上策,無論是白遠之子還是你,若有個閃失,你讓老夫情何以堪,望你能體諒老公的心情。”
商鞅緩緩說道。
“知道了,相爺。”嚴棟再次躬身一禮,慢慢退了出去。
……
吃完飯,頗有些疲倦。
蘇秦和燕太子姬立,正在屋中睡午覺,這間不大的臥房里并排放著三張床,一種大通鋪的即視感。
姬立睡的很香,不時發出輕微的呼嚕聲,此刻他還是一副女裝打扮,長發飄飄,面帶桃紅。
讓一直半睡半醒的蘇秦,翻了個身,側臉看著他差點笑出聲,心里有一些感動,堂堂一個大國的太子,能夠忍受如此簡陋的居住條件,正如每日和自己粗茶淡飯,卻甘之若飴。
咚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