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場狂雨,將新生的樹葉打落不少,大街小巷的青石板路油光發亮。
天剛蒙蒙亮,天牢城生鐵大門外立著一群身穿黑底虎紋的大內侍衛,他們告之守衛,奉司寇章湯簽令,來天牢提取刺殺秦公的刺客去司寇大堂審訊。
這次是大內侍衛副總管雷肅親自帶隊,一行25人,行走之間,目光犀利,如一把森冷的劍,令人背脊生寒。
天牢的最高官吏不敢慢待,親自交接公文之后,帶領這些神色嚴峻的大內侍衛,前去白起的牢房。
這里昏暗無比,即使是白天也要打著火把探身進去,側目都是一些目光呆滯的囚犯,甚至還有被關瘋了的,一直在自言自語,不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雷肅也只是鼻子輕哼一聲。
越往深處走,越是臭氣熏天。
眾人隨著移動的火把,打開走廊盡頭的一間陰暗囚室,一個黃衣少年背對的牢門,正默默啃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即使牢房打開之后,沒有任何反應,聳著肩膀自顧吃著。
雷肅走近飛起一腳,將這少年踢得撲倒在地,他手中的東西滾了出去,原來只是半塊黑乎乎的麥餅。
雷肅查開五指拎起這少年領子,他身高八尺五寸,足以把這少年凌空提了起來,冷聲問:“是這個人么?”
牢頭吸著氣,“是!是!”
雷肅把白起重重地扔在麥桿上,又朝他身上啐了一口,“媽了個巴子,這臭小子殺了我六個兄弟,等審完之后我要扒了他的皮!”
白起被他用力摜倒在桿堆上,居然翻了一個身,沉默地笑了起來。
“你很拽呀!”
雷肅彎腰又甩了他一巴掌,抽得他嘴角飆出一串血珠子!
手下的侍衛連忙勸道,“總管大人,聽說君上要親自聆聽審訊,別把這人面相打壞了,免得章湯追究,這人向來軟硬不吃,是頭倔驢。”
雷肅松手把白起放了下來,吩咐手下,“你們現在把這小子拖去洗個澡,渾身臭死了,別熏到君上。”
白起冷笑著,被兩名大內侍衛架起來就走,到門口突然掙托他們的手,鐐銬拖得哐當響,將地上把那半塊麥餅撿了起來,自顧自吃著。
望著他被拖走的背影,雷肅啐了口口水,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有種,可惜走歪了路,死定了。”
他瞇眼看向一臉諂笑的牢頭,“臨行前給他弄點好吃的!”
伸手從懷里隨意掏出一袋錢拋在牢頭身上,一捻鼻涕,厭惡的掃視四周一眼,“真他娘的不是人住的地方!”
他用腳一挑牢門,大步離去。
跳動的火把下。
牢頭將袋里的錢細細數了出來。
……
從天牢到司寇衙門,抄近路只需半個時辰,一路過去都是比較僻靜的巷道,相對于熱鬧的大街大巷,這里顯得異常冷清,此刻天空依舊是青瓷色,看不出天氣是否有日頭。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晨霧。
天牢城厚重的大門在兩頭黑牛拉動下緩緩打開,神情冷峻的大內侍衛押送著一輛黑色的馬車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