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放心,大郎那兒早就預備了他喜歡的香梨。”
王六深覺,主子能夠“傍上”郡主絕對是走了天大的運氣,糧草無憂不說,平日將士的吃穿住行都要比其他地方高一個等次。
他這段時日才知明月商行背后的東家是明陽長公主,而后傳給了小郡主,如今小郡主就是他們最大的財主。
原本把扶姣當做小孩兒看待的王六,如今不知不覺對她都多出一分景仰。
對這種目光,扶姣不以為意,畢竟旁人仰慕尊崇喜愛她是正常的,真要有人能夠不喜她,那才叫稀奇。
徑直走入太子居住的小院,阿德在老老實實守門,見了她忙起身行禮。扶姣擺擺手,推門而入走到榻前,太子仍在呼呼大睡,她便取來羊毫戳戳那張臉,“楊保保,快醒了。”
“楊保保,大懶蟲。”
“楊保保,再不起就揍你。”
最后一句讓睡夢中的人一個激靈,頂著亂糟糟的發滿臉茫然,手在枕邊胡亂摸,摸到暖呼呼的小灰兔時才安心,往懷里一揣,“紈紈,我做了個噩夢。”
“嗯”
“夢到我們去一座山前,突然發大水,山都塌了下來,我被埋在里面”
扶姣不由傾身,“就出不來了嗎”
“不是。”太子哀怨地瞄她,覺得妹妹見不得自己好,“然后我就奮力游,游到洛陽,見到了父皇和母后,他們卻不認得我,還說我這條魚好胖,要釣來清蒸。”
若說夢境前半場還有些嚴肅,后面幾句就純粹是玩笑般了,扶姣認真端詳他幾息,點頭沉吟道“嗯是胖了些。”
從洛陽流浪到淮中郡那段時日,太子饑一頓飽一頓,消瘦不少,如今才短短幾個月罷,就長了一圈肉,和懷中的小灰兔堪堪能比。
被妹妹嘲笑,太子登時忘了夢中的驚險,急急出聲辯解,還拉阿德證明自己并未胖。
兄妹倆鬧了陣,最終以太子被強行叫起押去畫圖結束。
直到兩幅圖畫畢,各自回房休息時,扶姣終于想起被她遺忘的事,她昨夜做的夢怎么感覺和楊保保那么像
一個人的夢是夢,倆人做同一個夢,是預兆嗎
思及某些史書上提的玄之又玄的事,扶姣不敢肯定是巧合或其他,等李承度回府,私下見他時就忍不住跑了過去,因過于激動沒停住,猛地撞到他懷中,被他穩穩扶住。
“郡主今日如此熱情”李承度挑眉道。
扶姣哼哼兩聲,不理會他的打趣,急急把兩人的夢道出,問道“你覺得是夢還是預兆”
李承度一時未答,片刻道“郡主可否將夢境說得更具體些。”
他沒有直接把她的話當成胡鬧,這份認真相待的態度讓扶姣頗為滿意,便把意識到此事后回憶的夢境其他內容道出。她已經很努力了,但醒來后夢境就如隔著一層紗,看似薄薄一片,想突破其中看到原本卻極為困難。
不過,從她的描述中李承度還是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那座山,像極了他準備五日后去攻打的一地,但即便李承度也無法說準,這種相似之處是不是他的多心。山川大同小異,如果僅因為一個無來由的夢冒然改變計劃,也不妥。
他垂眸,看向撲閃著眼兀自沉思的扶姣,說著說著,她倒好像確定了夢是預兆。
“肯定是因我與眾不同,老天爺偏愛我。”扶姣道,“所以他要提前托夢,好讓我避險。”
尋常人就算隱覺蹊蹺也不會當真的事,她說得言之鑿鑿,好像親眼見到一般。
李承度聽罷,攬著她低笑一聲。
他聲音本就極有磁性,渾厚沉穩,因平日言語干脆而不覺什么,但當這樣笑起來時,就顯得低沉惑人,耳梢好似被什么輕輕撓了下,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