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春深,去時秋意濃,扶姣領略了驍邑的春夏秋三季。在李承度帶領、太子陪同中,她嘗遍了上山逮野雉、掏鳥蛋、摘野果的樂趣,雖然每每未曾親自動手,但也意趣橫生。
和洛陽錦繡叢中相比,這是完全不同的快樂。
還沒玩夠呢,陡然要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
但隨著李承度如今屬地深入,他們必須要換地方了,不然他再來回奔波,十分不便。
依照他的進度,應該一年之內,就能和舅舅他們重聚了罷。扶姣想著,慢吞吞邁上馬車,聽到后方又一聲熟悉的冷哼。
無需回頭,她也知道是邱二叔,頭也不抬地哼了回去。
早在離開前,李承度就和她說清了邱二叔對皇帝、宣國公的仇怨,讓她不能透露太子的身份,以防二叔激動做出何事。
明面上再怎么嫌棄楊保保,扶姣也知道維護自家阿兄,難得守住了秘密,卻也因此和邱二叔對看不順眼。她覺得自家舅舅無大錯,主要錯在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宣國公等人,明明他們也是受害人啊。
是以,每逢聽到邱二叔對皇帝出聲譏嘲時,扶姣就忍不住辯回去。她口齒比邱二叔這個武夫伶俐得多,還會引經據典,端起姿態時,旁人一看就已經分了高下。
邱二叔氣得臉紅脖子粗,往往無力反駁時,就只會甩袖說一聲“哼,我不和小娘子爭辯”
扶姣則對他作鬼臉,并給他取了個外號哼二叔。
“哼二叔這么厲害,肯定不會坐馬車。”扶姣倚著車窗,大眼撲閃道,嬌嬌的聲音能氣死人,“他可以日行三百里不停歇,才不屑與我們為伍。”
正準備說不要馬車給他備馬的邱二叔神色一僵,回看她一眼,又是不悅轉頭,“誰說我要騎馬,另備一輛馬車來。”
王六瞧著,心情復雜,覺得邱二叔幼稚得很,小郡主說什么,他偏偏就不做什么。但這著實令王六松了口氣,邱二叔身體仍在調養,并不適合長時間縱馬,這位脾氣犟他勸不動,倒是小郡主一激更有效。
當然,他也曉得,小郡主絕不是好心用什么激將法,她也純粹是看邱二叔不順眼想噎幾句罷了。
兩個祖宗。王六想,恨不得馬上回到主子身邊和他殺敵去,也不想夾在這二人間來回。
太子用敬仰的目光看妹妹,他就很怕這個二叔,每次二叔看自己的目光,就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兇得很,能把他嚇得一個哆嗦。
主動自覺地把車內毯子理好,持壺倒茶,太子問“紈紈餓不餓”
扶姣搖頭,視線移回他這兒,同樣不高興道“上馬車做什么,你不是喜歡天天跟著王六他們一起嘛,我才不要你陪。”
待在驍邑的大部分時間,太子像是覺出了什么樂趣,頗喜歡跟著駐守的那群兵卒一起練兵,或者巡邏,或者在發現一些可疑的人馬時一擁而上沖上前去。
以往他逃的最多的練武,竟在這兒不知不覺學起來了,因天天對著烈日,整個人曬黑不少,也大受扶姣嫌棄。
太子委委屈屈,“哪有,我明明每次都找紈紈你的,可是那個李承度一來,你就不理我了。”
扶姣一想也是,可仍理直氣壯道“那是他回得少,我才和他多待了會兒,等他走了你不能來找我玩兒嘛。”
十分典型的浪子言論。太子聽了,隱覺有什么不對,面對妹妹卻又沒法深思,只是下意識覺得自己不如李承度重要,不情不愿地極小聲嘟噥人家走了才要我,阿兄想丟就丟,臭紈紈,沒良心
抱怨聲自然沒敢讓扶姣聽到,待她眼神再瞄過來時,忙道“那我下次一定來約紈紈。”
扶姣嗯一聲,“而且你現在也太黑了,好丑,這樣子喬敏敏是不會喜歡你的,空有蠻力不行,她更要看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