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國公和趙家有血仇,姿娘對兄長的死一直愧疚不已,她秉性孝誠,怎么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就放下這段仇恨。
有些擔憂地托腮,扶姣嘀咕“徐淮安應當不會那么狠心,對自己夫人也下狠手罷”
奶娘未聽清,“小娘子說甚么呢是想好要怎么辦了嗎”
“沒有。”扶姣回答得很是清脆,對上奶娘愣怔的模樣,苦惱道,“我又不會打仗,怎么知道做什么呀。”
在他們面前故作鎮定,當然是因為作為郡主,她不可以在下屬面前慌慌張張,必須要端住氣勢。像李承度那般,沉穩如山。
不然只會叫下屬心底更慌而已。
僅有奶娘在身邊,她才流露出真實的情緒,“徐淮安很可能是真的被沈崢說動,和他聯手了。希望李承度能厲害些,不要輕易被他們算計成功吧。”
她眉頭微蹙,甚少帶著憂愁的模樣讓奶娘心疼不已,輕撫她背安慰道“不會的,郎主是李蒙大將軍之子,用兵如神,定不會有事。”
扶姣輕輕呼出一口氣,“希望如此罷。”
她瞧一眼蔚藍的天幕,有個主意慢慢浮現在腦海中。
事實盡不如所想,十來日間,從外傳回的訊息沒有一個好消息。
傳聞中本要回洛陽的宣國公世子沈崢突然出現在驍邑扶姣曾經居住過半年的地方,率三萬精兵直攻而去,不僅拿下整座城,還將那座開采的鐵礦一并收入囊中。
打蛇打七寸,這座鐵礦煉制出的武器起碼占了李承度這方的三成,沈崢此舉可說令李承度大傷元氣。
這座鐵礦是連徐淮安都不知曉的存在,只能說,這邊定然有他們的奸細。
其次,徐淮安揮兵直接將李承度轄下的三座城占領,連帶其中兩座重要的糧倉一同。
因曾是友軍的緣故,守城將領對他并未作過多防備,迎人進城后才猝不及防被綁。隨后他便以李兄生死未明、替他接管城池的由頭,派人接手了這三座城的事務。
一封封信傳來,邱二叔的眉頭愈來愈緊,周身是肉眼可見得暴躁,嘴里時常罵著什么,恨不得騎馬沖出去大干三百場。
“讓老夫去”他忍不住對寧川道,“先去會會那徐小兒,背信棄義之人,最是可恨”
寧川苦笑,僅憑他們這點兵力,對上如今的徐淮安,恐怕還不夠看。
他如今不解的是,主公到底身在何方,下落不明已經半月有余了,還有他率的那一支隊伍,也遲遲沒有消息。
莫非當真全軍覆沒了不成
雖說戰場之事瞬息萬變,寧川依舊不愿相信用兵如神的主公,會如此輕易敗北。
扶姣撩起眼皮掃了眼躁怒的邱二叔,難得沒嗆聲,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兀自想著什么。
從始至終,邱二叔都沒在她這兒看到過焦急和擔憂之色,心底其實很不高興。但因他始終覺得戰場上是男兒間的事,不該因此遷怒一個小娘子,無甚作用,也有欺負小輩之嫌,便把火氣生生捺住了。
“寧川,你立刻點兵,留三千人馬駐守武陵,其余人隨我往遼東去”
若說半月前寧川有這想法,如今是萬萬不敢讓他領兵離開的,忙出聲勸阻,一時間,書房中爭執聲、吵鬧聲不斷。
扶姣聽得太吵,干脆起身,無人注意時步出書房,走到廊下,腦中回想的卻是那張巨大的輿圖上遼東所處的位置。
李承度是在遼東失蹤的,只要他仍有意識,就不會長久待在那兒,那他會去哪兒呢
蕭敬無聲追隨而出,看她臉上浮現出思索之色,靜靜等著,及至她注意到自己時,才出聲道“郡主準備何時出發”
不錯,蕭敬其實早就猜出了扶姣的郡主身份,而后聽到的種種,也驗證了他的猜想。
他沒有細思為何明月郡主沒跟著扶侯在雍州,反而隨李承度東奔西走,總之已經效忠在李承度麾下,便也視這位小郡主為主。
五日前,小郡主找到他,說若再無消息,便讓他點兵隨她出武陵郡去。具體去何處,尚未知曉。
不知怎的,思及初見那時小郡主一箭將自己射下馬的模樣,蕭敬沒有直接拒絕,反而背著寧川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