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姣一怔,忽然想起昨夜李承度輕描淡寫的那幾句話,好像對當下的局勢早有預料。如果真照他所言,那再過一個時辰,他們的三萬人馬也會抵達洛陽。
“在哪邊”
“好像是從北門攻進。”
扶姣頷首,盡量沉穩道“蕭敬,我們立刻率人趕去北門,王六此時應在那兒。我們的援兵很快也會趕到,你的任務就是盡量拖住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也行,能做到嗎”
蕭敬深深看她一眼,“郡主之令,屬下誓死也會達成。”
不過,他對扶姣前去提出了異議,卻被她無視,根本不容爭辯地同去。
不知她到底是去湊熱鬧還是何意,蕭敬對她半點辦法也沒有,又不敢冒犯,只能硬著頭皮迅速趕去。
北門戰火洶洶,沉重宮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流矢四濺,在周遭燃起一簇又一簇的火光。若非仍有門隔著,扶姣簡直分不清彼方敵方的人馬。
隔著重重人海,她依舊一眼望見了不遠處打馬而立的沈崢,他仍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甚至看不出是一個將領。
但有他親自指揮,麾下將士士氣大漲,且人數眾多,眼看這方已現頹勢。
他甚至在指揮時猶有余力分心她這處,遙遙對她頷首,與其說有禮問好,不如說是在示威。
估摸援兵抵達的時辰,扶姣突然生出莫名的勇氣,跑到王六身旁,對他耳語幾句,得來他驚訝的目光。
快去她用眼神示意。
來不及細思,王六助她站上最高處,高喊一聲,“沈世子”
中氣十足的聲音,隱約傳入沈崢耳畔,吸引了他的目光,待觸及王六身旁的扶姣時,他不由流露幾分興味。
從口型中看出扶姣似在說什么,因她聲音太小而無法聽清,沈崢思索幾息,竟揮手叫停眾人,策馬靠近,“郡主有何話想說”
他已經到了最近的安全距離,身旁所有人都在警惕待命,沈崢卻依然是游刃有余的姿態。或者說,除非李承度站在這兒,否則任何人都不會被他放在眼底當做敵手。
至于這位小郡主,他就更不覺威脅了,甚至愿意停下這短暫的片刻,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把戲。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他終于聽清了小郡主的話,適時表露疑惑,“不知是何物”
解開包裹的布帛,扶姣將它完完整整地展露在火光之中,僅那么小小的一塊,散發出的光芒就吸引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竟是玉璽
宣國公尋找了兩年,耗費無數人力物力,而苦求不得的玉璽
所有人呼吸都停滯了一瞬,愣愣望著那多少人求而不得、夢寐思之,代表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玉璽。
沈崢亦愣了下,隨即道“它果然在郡主那兒。”
他當初就有這個猜想,認為玉璽是被皇帝放在小郡主那兒帶了出去。
“郡主現在拿出它,是為了求好嗎”沈崢含笑道,“不過放心,在下本也不打算傷郡主,爭權是男兒間的事,與你們女流之輩無關。”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扶姣的聲音清而脆,即便相隔一段距離,還是傳入了沈崢耳中,“在你們千方百計尋找它,認為只有擁有它才名正言順時,李承度早就得到了它,卻從沒有把它當做倚靠來收買人心。他想要天下,心懷坦蕩,而你和宣國公,已經坐擁皇城,卻因畏于人言,懼怕那些口誅筆伐,遲遲不敢真正登位。”
“把死物當成阻止自己再進一步的禁錮。”她道,“沈崢,你永遠也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