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當真問得極好,很會接話。扶姣贊賞地瞧了那人一眼,開始講述自己和李承度一起在臨淮郡的事跡,抑揚頓挫,極為生動。
她道“平日他忙于戰事就極為辛苦了,這點小事,我能代勞,自然就做了。”
“這可不算小事,修渠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當初臨淮郡還不算是圣上的地方,圣上都能為當地百姓著想,主動作圖請匠人修渠。若無娘娘相助,此事也定然不會如此成功。臣女聽說,那兒的百姓都要為圣上和娘娘立碑感謝”
能夠在宴會中拔得頭籌和扶姣搭話之人,自然深諳與她交流的技巧,奉承之言說得極為自然,如春風舒適人心,讓扶姣一再投去嘉獎目光。
帝后互相扶持的事跡,算是宴會上久經不衰的話題。扶姣的厲害之處在于,她每次都能講出新事、新花樣,每每都能得來旁人的驚嘆和感慨。
驚他們當時的艱辛,嘆二人情深。
“說句不恰當之言,換了任何人,都做不到娘娘這般地步,圣上也不會娘娘和圣上,佳偶天成,缺一不可啊。”
扶姣被大堆溢美之詞淹沒,內心極為高興,面上仍是矜持模樣,實則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尋常女子若說有三分虛榮心,她這兒就是十分,如今被十二分地滿足了,如何不快樂。
不知不覺,李承度亦進了這片園子,將她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對于自家小皇后抹去某些細節,故意夸大功勞的行為不置可否,唇畔噙著淡淡的笑。
待眾人稍稍平復下來,準備評價下一幅畫時,才有人突然看到了他,大驚,不確定地結巴道“陛陛陛陛下”
其余人也跟著一怔,循聲望去,頓時齊齊行禮。
扶姣倒一點都不驚訝,略偏首看去,對上李承度的眼神,無辜眨了眨眼。
“我來看看皇后。”很溫和的語氣,李承度示意眾人起身,“不必拘束,你們繼續賞畫。”
陛下待娘娘果然一往情深。所有人都有種傳聞不負我的感覺。
在場都是官宦子女,知曉新君性情偶爾雖有些冷,但其實很講道理,不會亂降罪罰人,便也很坦然,道聲諾后起身。
見他們都主動讓開一片天地,扶姣也走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紙袋,“這是什么”
“一些新出的點心。”李承度邊說,邊慢慢解開袋口,讓她看去,隨后便見扶姣眼眸亮起,伸手就要來拿,卻在下一瞬被他收走。
“干嘛”扶姣不滿鼓腮,“不是買給我吃的嗎”
李承度未答,而是吐出一個詞,“風餐露宿。”
扶姣唔了聲。
“衣衫襤褸”“饑一頓飽一頓”
隨著他吐出詞匯的增多,扶姣不自然地咳了咳止住,理不直氣也壯道“你沒聽過說書先生說書嘛,怎么可能完完全全依照事實來講自然是要有些修飾的,譬如夸大一點點那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這也值當你記住,小氣鬼。”
李承度失笑,流浪途中他都將人照顧得極好,雖然早知從自家小皇后口中道出的事實會有些差距,但沒想到會差這么多。
看來當初在帝后面前的訴苦,絕非偶然。
不過,他其實不怎么介意,更喜歡她描述時神氣活現的狀態。
他才停頓了一息,扶姣就耐不住地窩到他懷中,踮起腳拿紙袋。
反正他們已經走到角落,無人能看見。
李承度揚高手,使扶姣跳起來也才剛好夠到,而無法爭搶。
顯然,他是故意的。
扶姣起初有點兒惱,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眨眼,示意他俯首湊耳來,輕輕說了句什么。
李承度沉吟,“試了幾次都未成功,今夜想必還是如此,這不算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