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說這樣的肺腑之言,嫁親女也不過如此了,沈崢早聽過帝后對明月郡主的寵愛,到底是百聞不如一見。
他一一含笑應了,溫和道“陛下娘娘放心,某必不負所托。”
皇后滿意頷首,皇帝依舊不舍,拉著扶姣說了好些話,眼見不能誤了吉時才罷手。
帝后慈愛,在他們膝下承育兩年的扶姣當然也舍不得,一步三回頭,心頭升起了幾點離別愁緒,惆悵起來。
花轎重新被抬了起來,隨天幕間茫茫浮云移向了洛陽城另一角。
繞過九街,拜堂,擺宴,如此折騰下來,整個白日就去了。
扶姣雖沒怎么動,但鳳冠沉重,壓得她腦袋發昏,直至入了新房才得解放,她感覺脖子都跟著嘎吱了聲。
奶娘忙喚侍女給她揉肩捏頸,環視周圍進退有度的仆婢,輕聲道“國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小小仆役都有著不同風度,各處行事都有章程。”
相比之下,長公主府的規矩實在算不上嚴,大都隨著扶姣心意來。扶昱不怎么管理內務,這方面也縱容女兒。
被伺候著喝了水暖腹,拈了塊豆粉紅糖糕,扶姣問“比宮里還嚴嗎”
奶娘笑說這如何能比。
宮里規矩再多也要看國主心意,皇帝溺愛扶姣,甚么條規對她都形同虛設,可宣國公府是有國公和國公夫人在的,多少得瞧兩位長輩的眼色,拘束是少不了的。
這些道理奶娘也不指望小娘子立刻能明白,屋內還有不少國公府的仆婢,總不好當面說教。
索性流程都走完了,奶娘默默伺候扶姣梳洗更衣,待身邊僅剩幾個自己人,才偷偷取了本書遞去。
她今早才忽然想起這事,本該由女君教導的人生大事如今只能由她代替了。
世子形容雖似溫雅君子,但到底是成年男子,身形力道與弱質纖纖的小娘子截然不同,若小娘子甚么都不懂,新婚夜難免要吃苦頭。
奶娘壓低了聲音,“敦倫為人之大常,既已成婚,小娘子就莫要抵觸,且學些書中要領,以柔克剛,令世子憐惜。”
她一說這話,扶姣就立刻明白這書是何物了,當初她陪人待嫁時無意中聽過一嘴,意思和奶娘這會兒說的相差無幾。
欲打開書的手停下,她別過腦袋,“不想看。”
奶娘只作她害羞,便親自上陣,湊在耳畔叮囑了幾句需注意的事項。
扶姣嗯嗯敷衍,左耳進右耳出,眼底泛起了困倦的淚花,“我想睡了。”
“那就先歇會兒。”奶娘道,“世子招待賓客得要些時辰,養足了精神才好行大禮。”
她這話里的含義也不知扶姣是否聽明白了,反正人躺了下去,并不忘囑咐,若是世子回得太晚就讓他不要打攪,睡外屋去。
奶娘哭笑不得,為免小娘子嘴里再說出甚么渾話,忙遣了侍女退去外屋,自己獨守在喜榻邊。
應是白日確實累了,扶姣本還想再聽奶娘哼哼曲兒,卻一沾衾枕就閉了眼,沒過幾息搭在錦被上的雙手松開,落在床側,被奶娘輕輕攏進寢被。
燭芯噼啪一聲,引去了奶娘目光,瞧見兩根長喜燭上旺盛的火焰不由露出笑容,出神地凝視了許久。
不知過了幾時,扶姣翻了個身,布料沙沙聲驚回奶娘思緒,露在袖外的手已變成冰涼。
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周圍怎的一點聲音都無
哐當
門被猛地推開,侍女驚慌地沖了進來,結巴道“外外邊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