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李承度背上,比馬車要舒服得多,他雙肩寬厚手臂有力,托舉人輕輕松松,再大的坑長腿一邁也就過去了,比等著扶姣這個慢烏龜走時不知快多少。
且他走起來不僅快,還穩,光看那三兩步瞧不出甚么,再回頭,王六得小跑起來才能跟上。
扶姣覺得李承度有些太高了,視線離地的距離明顯比她自己要長不少,忍不住好奇問“你甚么時候及冠的”
“十二月滿兩年。”
“喔”扶姣心中細算,比沈崢要小一歲,怪不得沈崢看著比他老氣橫秋那么多呢
這純粹是偏見之言,當初定親交換庚帖,得知沈崢比自己大八歲時她就震驚不已,還嘀咕宣國公世子是不是有甚么隱疾,那么老了都沒成婚。話傳到沈崢耳邊,他也沒氣,與她見面時還笑得溫煦,道興許是在等前世的緣分。
那番話現今想起來,扶姣依舊起一身雞皮疙瘩,愈發認定沈崢是個笑面虎。畢竟她如果知道有人背后說自己壞話,肯定不會有好臉色。
樹木飄移般從眼前掠過,扶姣盯得有些暈,闔眼瞇了會兒,再抬頭時前方已是瀾河杳杳,耳畔竟能聽到水浪聲了。
李承度把她放下地,“前面就是我們的人。”
扶姣循他的視線遠眺,臨近河岸時邊幾十乘駿馬正低頭喝水,側邊有片陰影似的小坑,仔細分辨才能覷見里面的人。
“都統”李承度身形顯眼,遠遠就有眼尖的人提高聲音喚他,一并迎上,烏壓壓一群很有氣勢。
扶姣這才想起王六對他的稱呼,側身小聲問李承度為何有都統的稱號,王六這時不便詳細解釋,含糊道“都統立了軍功,扶侯當場封授的。”
才給個都統么,阿父也太小氣,好歹李承度跟隨他這些年。扶姣隨意想了這么句話,抬眼見李承度和人接頭。
她并不是怯生生見不得世面的小娘子,在沈崢面前底氣不足全然是因生死大權掌握在人家手里,如今明白這都是自己人,且是父親下屬,心底一片淡然,靜靜立在那兒便顯從容,氣度斐然,無需介紹眾人便知,這是扶侯之女明月郡主,當即齊齊向她問禮。
“只備了馬”她眉頭輕輕皺起。
御馬的功夫世家女郎都會些,可那是用來觀賞游玩的,何時會作趕路用譬如方才山林那程路,一兩刻的時辰還行,久了都受不住。
帶頭人是千戶郭峰,呵腰笑道“小人原先也是說郡主身嬌體弱,得再備個馬車,路程慢就慢些,也不趕時辰。但都統擔心遲則生變,說是得盡快離開洛陽地界,管不了其他。小人想也是,都統深謀遠慮定有他的道理,身為屬下咱們聽從就好,只是委屈郡主路途辛苦,等到了雍州如何罰小的們都行。”
這番話說起來是事實,可琢磨下總有地方不對勁,王六皺了眉頭看郭峰,而李承度眼風都沒往他那兒掃一下。
但扶姣喔一聲點頭,壓根沒聽出其中的機鋒,“確實有理。”
她當然不想再被抓回去,為此吃點苦也可以經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