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將軍已經成了洛陽城的禁詞,人們或遺忘或忽略,但以扶姣的身份自能隨意提起。以前在宮里她就好奇過,只每次提起舅舅就會嘆氣,想一見廬山真面目的愿望就一直擱淺。她覺得李承度見多識廣,興許會知道。
李承度當真作思考狀靜了下,而后道“應當就長屬下這樣。”
竟很是認真,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大概被他的無恥震驚了下,扶姣擰著眉頭認真打量,從眉到唇,從頭頂到小腿,無一不仔細,最后才勉強頷首,“如果真是這樣,那應該也不算夸大罷。”
這當真是極高的評價了,李承度一句多謝郡主夸贊還沒出口,就聽她話音一轉,“可惜,和我比還是差了些。”
悠悠一嘆,負手踱步,又開始惋惜自己出生晚了些,不然她若是和聽泉居士見了面,那篇賦哪還有別人的份兒,語中大有妾生君已老之感。當然,話不是這么用,但其中意思差不離。
感嘆完,扶姣瞥李承度,“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說話時她正立在窗邊,黛色襦裙襯得氣色極好,脖頸潔白修長,是極驕傲鮮亮的模樣,金芒散射而來,剛巧撞進那雙黑色的眼,仿佛入住了星子般璀璨,耀眼灼目。
李承度定定看了會兒,唇角微彎,心悅誠服地頷首,“郡主所言極是。”
細聽下來,兩人對話就和不懂事的孩子互夸般幼稚,但扶姣聽了很高興,覺得他有眼光,興致一起,便親自泡了壺青鳳髓。
誠如她所說,賞心悅目的茶藝過后,茶香和口味亦不遜色,是難得的佳品。多日的奔波后,捧一杯香茗極是舒暢身心,李承度垂首慢慢品茶,任水霧氤氳上來,遮蓋了眉眼。
從登上犀照的那一刻起,扶姣心情就很不錯,溢于言表的開心,大概是因人生第一次遠航,又或者是因為離雍州越來越近,很快就能見到她的阿父了。
如非必要,李承度其實并不愿掃她此時的興致,好情緒總有種感染力,讓人能感同身受,周遭都好似變得更柔軟鮮活了。
但他仍開口了,并不直接,“如果有件事說出來,郡主一定會不高興,那郡主是希望現在知道,還是當最后的知情人”
扶姣一愣,“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說嗎”
李承度說是,手指仍搭在茶蓋上并不看她,留給她思考的余地。
“那就到最后再說罷。”扶姣僅思索了小片刻,就毫不猶豫道,她不覺得有甚么是現在必須說出來要打攪心情的,“船上還有好些日呢,不急不急。”
臨近張掖郡的前兩日說么李承度覺得如此也不錯,至少這江上旅途仍是她的一片清凈地。
喝過這杯茶,李承度視線往外一轉,犀照已行到江中心,水面無垠,巨大的船也成了茫茫一點,已是風平浪靜,依稀能看到甲板上有三兩客人走動,他忽然道“郡主,可想在江上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