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丹笑,“早著呢,少說還有一月多,有時候等到除夕也是可能的。張掖郡雪不多,整個冬日下那么兩三場就頂天了,不過雍州其他地方倒是不同,尤其是再往北去些,聽說雪下起來又大又干,和鵝毛一樣能捧著玩兒。”
“郡主喜歡雪嗎到時可以到附近的郡縣去看,離得不遠,一日足夠來回。”
扶姣沒說是或不是,隨意應了聲,偏首繼續看天。
她不喜歡雍州,即便有雪,也吸引不了她了。
連著十多日,扶侯都沒再來看女兒,聽府中人說大概是忙著哪處的戰事。他如今掌管一州,不僅要處理政務,還要時刻注意其他州郡,之前看扶姣的那點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扶姣沒在意,事實上,她這段時間安靜得出奇,每日只在房中看書,或寫寫畫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宛如嫻靜的深閨淑女。
循念依照扶侯囑咐,每日雷打不動地來倚陽居報到,如此恒心簡直不像個七歲的小郎君,可惜扶姣不為所動,壓根不理睬,往往連面都沒見著,循念就被請出去了。
慢慢的,他也有些氣餒,覺得阿姐實在不容易討好,回去和姨娘一說,姨娘卻反倒樂見其成的模樣,對他道“見不著就見不著,反正你每日就去點個卯,讓侯爺知道就行。”
畢竟只是個七歲的孩子,姨娘都這么說了,循念便聽她的,不再做多余的事。
又是一日,烏云蔽日。
暖意隨艷陽的消失散去,北風嗚嚎,將廊下燈籠吹得搖搖晃晃,先前晾在外邊的干花四處翻滾,仆婢們跟著追趕,忙成一團。
趁她們忙碌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了倚陽居,直往府外走去。
這身影一身樸素青衣,戴著仆婦出門用的帷帽,毫不顯眼,一路從郡守府走到了長興巷,窄巷內房屋鱗次櫛比,雖不大,但極有次序地排成兩排。
扶姣皺眉回憶那夜走過的路,覺得應該是這兒沒錯,一腳踏入,慢慢分辨李承度的住處。
可這兒的屋子實在太像了,幾乎都是一個模子,扶姣連敲三次門都沒找對地方,其中一人瞧了她半晌,沒好氣地罵了句什么,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門就面前啪得一聲,合上了。
扶姣呆住,回過神來時還有些不可置信,她居然被人給罵了,第一反應是叫人,可她是溜出來的,身邊無人能幫她出氣。
她想了想,仔細盯著這道門瞧了好一會兒,用金鐲在它左旁的墻上刻下印記,等她找到李承度,就要領他來幫自己算賬。
認真記住印記的位置,扶姣繼續往前走,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遇到了一個認識李承度的短須男子。
男子上下打量她幾眼,不知想到什么,露出略顯曖昧的笑,“小娘子從何處來啊,千里迢迢來尋郎君,路途很辛苦罷。”
“要你管。”扶姣很不高興,隔著帷帽兇巴巴道,“趕緊帶路。”
這人一愣,顯然沒想到她這么兇,倒也沒計較,只暗暗嘀咕了一句什么就轉頭走了幾步,給她指位置,“諾,就在那兒了,這個時辰李都統應當回來了,要不要幫忙敲門”
扶姣自然拒絕,手從袖中伸出,丟去一錠碎銀,徑直抬步上階。
利落大氣的行為讓男子又是訝異,本以為是來找李都統私會的小娘子,但看這氣勢,怎么都不似尋常人啊。
門未閂,扶姣直接推開,熟門熟路地往里走,跨過主屋門檻,壺中熱茶仍在冒著熱氣,人應當是剛回。
真是奇怪,他不是特別敏銳的么,怎么還沒出來
扶姣納悶地繞過書柜,繼續往內,忽然一頓,圈椅上的人倚著靠背,微微仰面,臉上被書覆蓋,似乎已經睡著了,手搭在桌上,呈現出特別閑適的狀態。
“李承度”她一頓,眨了眨眼,“你睡著了”
沒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