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小太監阿德被請進趙家,兩人俱是灰頭土臉,說衣衫破爛都抬舉了他們,簡直可以用襤褸一詞,比小乞丐好不到哪兒去。
起初見他們混進流水宴上吃飯的模樣,都以為是蹭飯吃的流民。
如果不是李承度提醒,燈光下太子那雙淚汪汪的眼又實在太亮了,扶姣根本想不到這竟然真是自家表兄。
她糾結看了會兒,第一件事不是敘舊,而是把二人丟去沐浴,依舊不可置信,趁太子轉身時小聲嘟噥,“楊保保好沒用。”
不說大殺四方領兵沖回皇宮救人罷,居然連飯都吃不飽,方才阿德被叫過來時,袖里還藏了好幾塊點心。扶姣大感丟臉,差點沒想認這個親戚。
李承度亦感詫異,太子出逃這么久都沒被各方勢力找到,他以為定有死士相護,沒想到身邊僅有個不通武力的小太監,還能一路安然無恙流落淮中郡。真不知該說他們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他道“應是路上出了意外。”
扶姣輕輕哼一聲,不置一詞,隨手撥弄著茶盞,等待那二人出來。
趙家富貴,在淮中郡甚至徐州一帶都頗負盛名,雕梁繡柱自不必言,尋常擺設少見金玉那些明面上的奢華,但也俱是不凡。太子生在皇宮,這種眼力見還是有的,和服侍的婢女打聽了兩句,了解到趙家的地位后,不禁憂心忡忡。
紈紈怎會像主人家一樣待在這兒,不會是趙家人見她生得好看,逼她做了什么不想做的事罷。
嗚都怪他沒早點找到她,有他在身邊,紈紈就不用怕了。
煥然一新的太子踏出浴房,快步走到待客的小廳時,熟悉的端秀容貌讓扶姣松了口氣,還好臉沒事,她見兩人面上都灰撲撲的模樣,還以為破相了呢。
“紈紈”太子激動地想抱過來,但扶姣連退兩步,李承度也適時擋在身前,一只手臂就阻礙了他的前路。
眼中仍含著淚花兒,太子終于轉過視線,微微仰首看李承度,“你是哪位”
廳中下人早已被屏退,李承度說出姓名,而后道“家父是李蒙,如今效忠于郡主麾下。”
李蒙太子擰眉思索,恍然過來,驚訝道“噢就是那位叫父皇哭了許久的李蒙將軍。”
他話說得容易叫人誤會,實則是當初信件一事爆發,李蒙將軍為岳父大鬧朝堂,皇帝訥訥說不打緊,卻硬是被人逼著給這位將軍降罪。皇帝自知無能為力,下朝后就偷偷悶在殿里哭了許久,被太子撞見,就給他說了遍內委。
扶姣依舊是站在李承度身后,嗯嗯點頭,“就是那個李蒙將軍啊,李承度帶我出的洛陽,一路都是他陪著我。”
說著好奇道“楊保保,你身邊怎么連個侍衛都沒有”
“叫阿兄。”太子下意識糾正道。
扶姣不理,舅舅舅母又不在,楊保保只比她大兩歲而已,她才不要叫總是哭哭啼啼的他為阿兄。
拿她沒辦法,太子委委屈屈瞄了眼妹妹,解釋自己從宮中出逃的始由。
其實他們在皇宮中,日子過得不算差,如李承度先前所說,只當個吉祥物被供在那兒,偶爾露一下臉就萬事大吉。宣國公瞧不上他們,不曾派太多人盯著,除了不能出宮外,他們在宮里往日怎么過,如今依舊怎么過。
但有一日,沈崢進宮陪他們用了頓飯,忽然問玉璽是不是給了明月郡主。皇帝自然連連搖頭,說沒有,可是沈崢不信,笑瞇瞇地說要加派人手去找明月郡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