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豪,凌子書,凌筱,谷裕民甚至林恒,這些人都利用各種關系,開了大大小小幾十個相關的小公司,注冊資本都極低,瘋狂大肆購買凌氏的股權。你說,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大筆資金呢”
“你懷疑都是韓志勛搞得鬼”
“韓氏幾年前下場開發房地產,炒賣期房,廣告打得鋪天蓋地,結果到現在都沒交付,如今算是故技重施,搞了票大的,拉了不少人下水,不過是玩脫了,被盯上了。”
顧炎若有所思。
他的父親顧建新就是搞風投的,韓志勛在行業里做的那些爛事也有所耳聞,那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毫無良心下限可言了。
他也記得父親一直以來,意有所指的警告跟韓志勛相關的事情,不要去碰。
“走吧,時間不早了,去吃飯吧,這頓我請。”
凌子越見顧炎依舊不做聲,抬腕看看表,接近十二點,當下決定請客吃飯。
“行啊,這還是你回c市,請我吃第一頓飯,必須是大餐啊”
“包你滿意”
四十分鐘之后,顧炎被凌子越的這輛破越野,顛得七葷八素,剛喝的咖啡都要噴涌而出了。
“到了。”
此時淅淅瀝瀝的冷雨終于有停了的跡象,顧炎舉目四望,這哪里有什么高級餐廳啊,農家樂都不稀得開在這兒。
凌子越把車停在一個堆滿建筑廢料,似乎是停工一半的工地附近,過篩的網子,還有推磚頭的小推車都還在。
前方一片鋼筋裸露,沒遮沒攔的半成品林立高樓,雜草叢深,妥妥的爛尾樓。
可他們又明顯能看見這些尚未建成的高樓里,不少人就這樣拖家帶口,搭著帳篷,相當于住在露天。
尤其在看到一個小小的背影,費力拎著紅色塑料紅桶,在一片荒蕪里,沿著母親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懂事又艱難的跟著走進其中一棟黑咕隆咚的大樓里。
他們是住在這里嗎
顧炎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收回視線,強迫自己不去深想。
“你開玩笑的吧,凌子越來這兒吃什么吃水泥黃沙,還是鋼筋混泥土”
凌子越淡定朝前方一指。
藍色硬塑料薄板搭的簡易棚子,纏著點紅藍條紋相間的塑料布,一盞功率不高的小瓦數白熾燈透出的光亮,成了陰云之下,這個搖搖欲墜的最后空間里,一點點光明的慰藉。
“在這里吃”
凌子越長腿一邁,走向那個棚子,顧炎沒有選擇,只能跟上。
“老板,面還有嗎”
“有”
凌子越似乎不是第一次來,跟老板很熟絡,自己找了個靠邊的小桌子坐下,就是這簡易的塑料小板凳太矮了讓他這一雙長腿有些無處安放。
“兩份肉絲炒面,多加辣”
“好咧”
盡管生意冷清,老板還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熱情來招待。
顧炎的視線定在了這個熟練開火端鍋,用大鐵勺舀油操作的老板身上,倒不是因為他多么精湛的廚藝,而是他身后正背著的一個襁褓中,睡的香甜的小嬰兒。
煙熏火燎里,這個黝黑的瘦的雙頰凹陷的男人,滿身都是生活的磨難留下的烙印。
顧炎只覺得喉嚨發干,回過神之后,他發現對面的凌子越那雙鷹眼也正在看他。
他急忙收回視線,同時手腳麻利的老板,也將兩盤炒面送到了他們面前。
“老板,這是你閨女嗎這么冷的天還背著一起出來做生意啊”
顧炎刻在dna里的專業素養的本能,還是按捺不住。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辦法呀,生活所迫,錢都投在這個房子里了,還要還貸款,說好去年交付的,直接就爛尾了,老婆身子也壞了,在醫院躺著要錢,我得一個人帶著她,也沒法工作,要不是大家照顧,幫我在這支了個攤,日子怕是更難熬。”
“那為什么不到馬路邊,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擺,在這兒還是有點偏啊。”
“也擺過,隔三差五有小混混來鬧事,我不想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