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有些亂,不知道自己該承認還是該不承認。
“不要否認了,我讓顧炎幫忙查過,半年前爆炸案發生之后,你就性情大變,又沒有傷到腦子,各種行為動作,說話都絲毫沒有韓暮雪的影子,而且,你對韓志勛的態度也很奇怪,要不是因為遇上了跟你互換靈魂的這件事,以我對科學的認知,也不會往這方面去想。”
韓暮雪翕動了嘴唇,幾次努力想開口,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起來,我還真有些傷心呢。”
“傷心什么”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不住搖頭自嘲的凌子越。
“咱們好歹在同一個特訓班,做了三個月的同學,你竟然一點也不記得我難道就因為我那時候格斗,槍法不如你”
“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萬年冰山臉,我記得你天天最后幾個到,站最后一排,總是低著頭,黑著臉,拽得二五八萬一樣,原來就是你啊。”
韓暮雪覺得神奇,原來世界這么小啊
“”
這回換凌子越自閉了,原來自己過去在她心中是這樣的形象
“既然都相認了,以后咱們就是一個戰壕里的戰友啦,誓要打掉韓志勛犯罪集團”
韓暮雪高興起來,拉著凌子越起身握手,給倆人的關系重新定了位。
“”
凌子越心里可是一萬分的不愿意誰要跟你做戰友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蠢女人
去凌家住,免不了要回韓家,回公寓拿些東西。
在韓家,她只讓凌子越幫忙拿走了那本老舊的畫冊。大部分的衣物還是要回公寓去拿。
雪越下越大,頗有些不把一切罩住,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韓暮雪兩人,剛到樓下,就見雪地里正坐著一個奇怪的人,已被厚厚的積雪埋住了一半身子,黑黑一團的身影慢慢蠕動著。
“陽陽”
走到近前,韓暮雪才驚叫出聲,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韓陽聽到有嘎吱的腳步聲,才緩緩抬頭,一團白色的霧氣之中,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站在他眼前,遮住了視線跟光源。
“姐”
見到親近的人,他很高興地踉蹌站起來,完全忘了自己凍地麻木的五指上沾滿了黑泥混合著臟雪。
“你在做什么”
韓暮雪其實已經看到了樹下那個韓陽極力用雙手刨出的泥坑里面的情景,那團天邊浮云一般雪白毛絨的東西,一動不動,雖然很明顯有人給清理干凈了,還是依稀可以見到凝固的血漿。
韓暮雪的心如墜冰窟。
她慢慢蹲下身子,把那小小的可憐的身體用雙手捧了出來,實在不敢相信,白天的時候,凌子越還為它拍的那張照片,竟然成為了它在這個世界最后的留念。
她更心痛的是,自己的弟弟就是那個兇手。
她心如刀割,恨自己,真的恨自己。
因為自己的缺席,弟弟在韓志勛那個惡魔身邊長大,竟然,竟然長成了這樣一個,這樣一個冷血殘忍的人。
一瞬間,她轟然倒塌,摔倒在地上,有一些絕望。
“你沒事吧”
凌子越皺著眉,抱著她的胳膊。
她在地上坐著緩了一會兒,才轉身,一言不發的回頭。
她需要靜一靜。
“把它還給我”
韓陽直到人轉身離開,才知道凌子越要做什么,瘋狂沖撞而來搶奪。
“你要干什么”
凌子越正要插手,韓陽卻瘋子一樣,拽著韓暮雪的臂彎不放。
“夠了”
韓暮雪的一巴掌還是拍在了韓陽的臉上。
韓陽徹底呆住了。
他有些懵,這個男人竟然會動手打他
憑什么
他當即暴走,掄起拳頭要打回去,高高抬起的手又被人給用力扯住了。
正是凌子越。
“姐,我沒有,你相信我”
韓陽著急的拉著凌子越要自我辯白。
“”
凌子越沒有回應,只是默默跟上前頭的韓暮雪,不再回頭。
“姐我真的沒有姐”
天地之間,一個男孩發自心底略帶哭腔走調的怒吼,讓人動容,卻換不回姐姐失望冰冷的心。
他雙手捂著臉,渾身像被抽去了最后一絲力氣,淚水止不住從眼角涌出來,比著指縫的黑泥,是清澈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