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媽讓我過兩天給你拿幾斤糯米過來。”
“對啊,這是我們找來的幫手。”
“跛腳爺爺,給你糖吃,這糖可好吃。”
跛腳爺爺沒要孩子的糖,“我牙齒可吃不動糖。”
說完,他看向不遠處的陶萄和李孫二人。
李孫二人走上前來和跛腳老爺子打招呼,陶萄也放下相機走了過去。
他們說明了來意,老爺子臉上的警惕才慢慢消失。
他很瘦,背影有些佝僂,但是看人的時候,眼神非常銳利。
他帶著幾人走向了不遠處的小湖。
太陽下面,湖水非常清澈。
按照老人的說法,這里的魚都是他從小魚苗喂到大的。
偶爾水面一有動靜,陶萄便能看到水面下若隱若現的游魚的身軀。
站在高高的石頭上,陶萄一邊托著相機,一邊感受著吹拂臉頰的風,呼吸著冰涼二清新的空氣,不遠處的歡笑聲仿佛越過太陽和森林的尖尖,傳到了更遠更遼闊的地方,陶萄感覺這些已經度過的時間,就如同被曬干的稻草一半粗糙而輕柔。這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舒適和自由,仿佛人生中第二次活著。
這里的生活每一寸都很實在,腳踩在石頭活著沙地上的感覺那樣真實。
這里沒有浮躁的名利,也沒有虛偽而崇高的追求,就站在這里,就站在著一寸土地,便有種“就是這樣”的滿足和自得。
似乎是本源性的愉悅和舒適。
回去的時候,他們提了四五條魚回去。
李強和孫志武要給老人錢。
但是老人不要。
“這魚我本來就吃不完。”
“下次要給錢就來釣魚,射箭抓到的魚我不收錢。”
他笑起來,眼紋聚在一起,沒了一開始的警惕,看起來就是最普通的老人家。
這一天陶萄過得很開心。
回去之后,新鮮的魚肉被擺上了餐桌,陶萄破天荒地吃了兩碗飯。
上樓休息的時候,陶萄將相機擺在書桌上,難得推翻了自己之前每次拍攝過后都要查看的習慣,直到睡覺,陶萄也沒有重新打開相機看今天拍的畫面。
陶萄在黑暗中問自己這種仿佛被什么籠罩著的感覺究竟是什么。
她心中實際上已經有了答案。
某些鏡頭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像某些經歷人生只有一次然后再難復刻。
人的心境也是如此。
她在這里看到了天地,也察覺到了自己。
實際上這樣的安靜,她已經許久沒有過了。
上一次應該是和陳嘉在山里。
不單單的漂亮的景色讓她沉寂了下來。
從這之后,陶萄不再常常坐在二樓的窗邊,她一有時間便和那群孩子到處溜達,有時候是這座山,有時候是那座山,她有時候帶相機,有時候也不帶,李孫二人一般是跟著陶萄一起行動,陶萄很快就和這群孩子打成了一片。
村里人都知道有一個劇組在他們村住下了,但是之前他們很少在村子里露面,但是從某一刻開始,他們經常能看到一個水靈靈的女孩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帶著兩個大人到處去玩,而且碰到村里的人,這個女孩總是很有禮貌,她的眼中從來沒有流露出過那種來自城里人的倨傲,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杯干凈而溫和的白開水,入鄉隨俗,她也從未表現出什么驕矜感來,村子里的人都對這個女孩很有好感,因為她給人的感覺特別舒服。
等到拍攝正著開始之后,村里的人看到陶萄的次數便少了。
幾個孩子在陶萄的院子門口轉著,看到院子里空無一人,門窗緊閉,臉上都帶著幾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