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桂芬憑白無故死于非命,又沒行過惡事,已經很可憐了,若是死后都不能入土為安,那豈不是更加可憐
小景挺憐憫桂芬的,聽到此話,下意識抬頭望向了陳玉龍。
不知道為什么要去看陳玉龍,反正就是下意識抬頭看他了。
便聽陳玉龍道“我不甚清楚你們人間的規矩,但若是按你們那般說的話,我稍晚些,會隨你們一同去衙門。”
頓了頓,他又道“陳有根的尸體不可再留,他身上沾了怨氣,尸體又浸了黑狗血,受了月光,恐會化作行尸走肉,最好是就地焚燒。”
這也是處理行尸走肉比較安全的一種辦法,把尸體燒成灰燼,縱然怨氣經久不散。也無法縱尸殺人。
村民們聽罷,一大伙人趕緊忙活起來了。
各回各家抱了些茅草,又抬了些木柴過來,高高地堆成一個小山丘。
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捋起衣袖,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招呼著旁邊的人,一起把陳有根的尸體,抬上去燒掉。
然后,越無塵就親眼看見,小景抬起右手,然后盯著手心看,嘴唇還蠕動了幾下,好似要學那幾個村民,往手心里吐口唾沫。
當即越無塵的眉頭就狠狠蹙了起來,下意識從背后輕呵了一聲“阿軒”
嚇得小景渾身一哆嗦,顫顫都回轉過身。
夜色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干凈澄澈得又像是琉璃珠子。
“怎么了,玉龍哥”
“沒事,我就是想問你,你冷不冷”
越無塵問出這話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現在雖然是“陳玉龍”,但身上穿的依舊是無極道宗的道袍。
而無極道宗是有門規的,像是命劍,道簪,道袍,拂塵等物,非最親近之人,不可隨意觸碰。
這種觸碰指的是,不可外借。
想當初林景受刑前,都會先把外袍脫下來,整整齊齊地疊放好,再取下道簪。
不肯讓外袍和道簪受一點點臟污。
可是后來林景的道袍還是臟了。
上面布滿了鮮血和灰塵。
還有林景那支道簪,曾經被人打落在地。
林景都顧不得別的,撲過去把道簪攥在手心里,不肯讓旁人觸碰。
越無塵曾經在雪地里,打著燈籠找了足足一夜,愣是沒找到林景的道簪。
也不知道,林景死后,道簪是被烏鴉叼走了,還是被有心人取走了。
他當初沒留住林景,也沒留住林景的道簪。
“我不冷的,玉龍哥。”
小景說完這話,然后不知打哪刮來一陣陰風,將村民們點燃的火堆,吹得火光四濺。
風助火勢,很快就燒紅了半邊天。
而小景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山里的夜風還是很冷的,他的兩只手冰涼徹骨。
“還說不冷你的嘴唇都青了。”
越無塵如此道,可又過不去心里那關。
非最親近之人,不可以把道袍借給別人穿的。
即便他和小景曾經是師徒關系。
可僅僅是師徒關系,并沒有越過師徒情分。
小景抬眸,以為陳玉龍是要脫下道袍給自己披上,才剛要拒絕。
可又發現,人家陳大哥壓根就沒打算把道袍脫下來給他披上。
遂又把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
“哎阿軒,你冷啊來,穿我的衣服”
旁邊一個年輕小伙見狀,二話不說就把衣衫脫了,把帶著體溫的衣服,往小景眼前一遞,滿臉淳樸地笑著道“你生得文弱,不像我們這樣的莊稼漢子,打小就皮實,別看現在是夏季,可山里的風還很涼,你趕緊穿上吧,可別凍壞了,否則二虎娘知道了,該責怪我們沒照看你了”
小景先是微微一愣,他不太會拒絕別人的好意。
并且也知道,陳家村的人對他沒有半點惡意。
遂雙手去接,小景很有禮貌地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