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收徒弟。
小徒弟的性命是他救的,名字是他取的,道術,劍法都是他用心傳授的。
慢慢的,越無塵在林景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
對林景的期望,遠遠超出了沈清源。
正所謂,愛越深責越切。
越無塵當初那么下狠手廢徒弟,難免有幾分是在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管教好徒弟。
“小景,為師累了,今晚便到此處罷。”
越無塵起身,隨手捏了一個清潔之術,渾身上下立馬干凈起來。
又恢復了往日清冷疏遠的樣子。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小景道“御劍術,還須得勤加練習,為師傳授你的劍術,只是幫助你記憶,心法口訣自己去背,還有符咒,你也要開始學習了。明日,為師讓人送些空白的黃符給你,明晚戌時,還在此地,本座查你劍術和符咒。”
“畫什么符咒”小景起身,抱著劍刃追上來詢問。
越無塵略一思忖,才道“明火符。”他想起此前小景生火,因為沒有火石,也不會使用明火符,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
便覺得,對小景來說,日后出門在外,可能明火符更實用一些。
小景點頭,拱手應是,還未來得及再說什么。
一抬頭越無塵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連同著越無塵的離去,此前那個從樹下扒出來的酒壇子也不翼而飛了。
更莫說是里面存放的畫像。
越無塵回到寢殿中,一揮衣袖,那個還沾了些許潮濕泥土的酒壇子,立馬出現在了桌面上。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除了那些畫像,還有一句詩之外。
林景還在里面存放了什么東西。
居然這般神神秘秘地埋在自己院中的海棠樹下。
越無塵盤腿落座,也顧不得酒壇子外頭還有泥土。
將塞子打開以后,卻無法用手探進去。
只能抱著酒壇子,將里面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倒了出來。
嘩啦啦的,也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風,將那些畫像吹得漫天飛舞。
越無塵趕緊施法,將所有畫像抓在手中,一張一張疊平整了。
而后用鎮尺壓著,也是這會兒,他才意外發現,從酒壇子里還倒出了一個小小的荷包。
荷包看起來沒什么特別的,但越無塵怎么看,怎么覺得有些眼熟。
這荷包表面繡了君子蘭,是素色的布料,可能是反復在手里摩挲的緣故。
邊緣都有些起毛了。
沒什么特別的。
但越無塵就是覺得眼熟,非常眼熟。
靜坐下來,想了很久很久,越無塵才想起來了。
這個荷包是他送給林景的。
也不能說是他送的。
畢竟越無塵又不是個女子,沒有隨身佩戴荷包的習慣。
只是有一年,越無塵受山下一個道觀央求,下山在清河周邊,做一場法事。
據說當地不知為何,時常發洪澇,農田被毀,房屋倒塌,莊稼地里顆粒無收,老百姓苦不堪言。
便有愚昧無知的百姓,想出了一個點子,尋個十五、六歲,年輕貌美的女子,獻祭給河神,以求不要再有洪澇災害。
每隔九九八十一天,便獻祭一位女子出去。
打扮成新娘子,坐著大紅花轎,一路吹鑼打鼓送至河邊。
而后連同一些豬牛羊等祭品,將五花大綁的新娘子推入河中。
周圍道觀也曾前去制止,奈何百姓愚昧無知,外加當地的縣令對此事深信不疑,不想著修筑堤壩,開掘河道,疏通塘湖,成天到晚就想著生祭活人。
還大張旗鼓地在當地設了所謂的“河神觀”,引當地的百姓前去祭拜。
后來越無塵得知后,便借著下山做法事的由頭,將那座河神觀拆了。
這才發現,不過就是河里的魚蝦成了精,伙同縣令行下惡事,專門在當地欺壓老百姓罷了。
那時,林景才十一、二歲,越無塵為了磨練徒弟,便帶著一同前往。
親自教徒弟怎么做法事,解決完河神的事后,正好當地為了慶祝,便舉行了花燈節。
盛情邀請越無塵也欣賞一下清河那邊的風土人情。
越無塵原本是不想參加的,對人間凡事,并無什么興趣。
可一轉頭就看見林景的眼睛亮晶晶的,聽著很認真的樣子。
雖然林景嘴上不說,但越無塵知道,徒弟是很想去看看花燈的。
越無塵也不記得自己當時到底出于一種什么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