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立后一事,后宮都極為不平靜,更何況是前朝。
養心殿,皇帝靠在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盯著下方跪著的張廷玉:“朕想知道,愛卿為何要推舉晉嬪為后要知道,晉嬪年紀尚輕,且無所出,也不知她是哪一點得了愛卿的眼,愛卿竟這般為她說話。若是真論起來,皇貴妃,純貴妃等人從潛邸便開始侍奉,又有子嗣之功,愛卿的眼中怎么偏就看不見她們呢”
張廷玉不慌不忙的應對:“老臣既為先帝親自任命的輔政大臣,自然要全心全意為皇上著想,晉嬪娘娘是年紀輕,沒有生育功勞,可晉嬪娘娘出身富察氏大族,是先帝認定的后族,如今孝賢皇后仙去四年,按照后族正統,于情于理也該是晉嬪娘娘為后。”
先帝于他有恩,所以對于先帝所做的一切決策,他都會遵從,之所以會推舉晉嬪,除了先帝親口夸贊過富察氏女子教養賢德外,也有鄂爾泰的緣故,鄂爾泰與富察氏頗有淵源,而他與鄂爾泰更是莫逆之交,兩兩相加,便是眼下這樣的場景。
狗屁的后族正統。
皇帝想,要不是他還要顧及著身為皇帝的修養和體面,這句話他早就罵出口了,皇帝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后族正統張廷玉,什么是正統正統就是愛新覺羅氏,朕只聽過皇家正統,還從未聽過后族正統,你一個老臣,還是先帝任命的輔政大臣,整日里不去做一些朝堂上該做的事,卻死死的盯著朕的后宮,朕立誰為后,是朕的家事,與你何干”
張廷玉絲毫不懼皇帝的怒氣:“皇上此言差矣,皇家無家事,皇后之位,乃是國母,天下婦女的表率,臣等為天下婦女憂心上奏,并無不妥。皇上說皇貴妃,純貴妃等人堪為后,可老臣覺得,皇貴妃無所出,不堪匹配國母之位,純貴妃出自漢軍旗,我朝從未有過立漢軍旗女子為后的先例,而其她娘娘們,更是沒有資格,細細數來,也就只有晉嬪娘娘出身大族,最為合適。”
他老神在在,幾乎篤定了皇帝會順他的意,他是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皇帝會給他幾分薄面,況且,他在朝為官多年,資歷深厚,做出了許多直言勸諫之事,死后更是得了皇上允準,配享太廟,所以哪怕皇帝生氣,他也是不懼的。
皇帝雙手握拳,骨節咯吱咯吱響:“你莫不是老糊涂了,先是說皇貴妃無子,不配為后,可晉嬪同樣無子,又豈配為后這番說辭,你就不覺得沖突”
張廷玉胡子顫了顫,對殿里越發冷冽的空氣視若無睹:“同樣無子,只晉嬪娘娘出身富察氏,就已勝出皇貴妃許多。”
不論皇帝怎么同張廷玉掰扯,張廷玉依舊堅持己見,絲毫不肯松口,皇帝一氣之下,竟道:“愛卿果真是年紀大了,人也糊涂了,御前奏對竟這般藐視君上,也罷,朕準許愛卿回府休息,待何時養好了糊涂的病癥,再回來罷。”
張廷玉聞言,大為震驚,他猛然抬頭,正欲說些什么,皇帝已經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吳書來把張廷玉請出去。張廷玉無法,只得退下。
皇帝憋了一肚子怒火消散不去,一下子把御案上的折子掃落在地:“豈有此理,朕給他臉面,他卻倚老賣老,不知所謂。”
他大權在握,朝堂上除了張廷玉這個老頑固,幾乎沒有人再與他持反對意見,皇帝瞇了瞇眼,張廷玉也年紀大了,該是告老還鄉了。
地上折子亂成一團,兩個小太監蹲在地上一邊撿一邊整理,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傳淑貴妃伴駕。”
柳清菡到的時候,皇帝正臨窗而立,陽光照在皇帝明黃色的龍袍上,折射出異樣的光芒。她悄聲行禮后走到皇帝身后,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透悅耳:“皇上有煩心事”
皇帝唇邊笑意淡薄如云:“愛妃身處后宮,可有聽到什么消息”
聽到皇帝發問,柳清菡腦子里立即蹦出了兩個字,立后。
她斟酌道:“今日請安,確實有件事兒,是關于立后一事,諸位姐妹都有些好奇,便議論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