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里的這些彎彎繞繞,柳清菡也略明白幾分,不由得感嘆皇帝還真是虛偽,過繼了六阿哥,既讓慎郡王對他感恩戴德,覺得皇帝重視他,還會安了一眾宗室大臣們的心。
可皇帝都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最后一步在純貴妃面前當惡人一事,卻怎么也不肯親自去干,非要柳清菡去告知純貴妃。
柳清菡才不愿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她眼睛一轉:“皇上怎么不去叫皇后勸說純貴妃皇后為六宮之主,這樣的事情也是皇后分內之事,您先同臣妾說了,又讓臣妾去勸說,回頭皇后知道了,定然不會給臣妾好臉色看,臣妾才不去呢。”
皇帝打趣道:“難得你還會在乎皇后的臉色。”
柳清菡心里咯噔一聲,覺得皇帝這話頗有深意,她嘴角的笑變得勉強,余光不著痕跡的打量了皇帝的面色后,突然使了性子,把身子扭的背對著皇帝,冷哼一聲:“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您是在說臣妾不懂禮數,無視尊卑嗎”
做了是一回事,承不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好笑的握住柳清菡的肩膀,把她的身子重新轉回來對著他,又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沉聲道:“朕只是隨口一說,瞧你,怎么就鬧脾氣了再說了,這些年來你與皇后的關系一直不睦,朕都看在眼里,真論起來,朕剛剛說的話,也不假。”
他又不是傻子,對于后宮的事怎么可能毫不知情,只不過是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不想過多過問罷了。
柳清菡見皇帝這么干脆的把話給說的半透明,索性她也不遮掩了:“臣妾為什么與皇后娘娘不睦,其中緣由,您不是最清楚的嗎當初若非臣妾發現的早,永瑄他還能不能好好兒的都不知道呢。”
說到后面,柳清菡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很顯然,那次皇后下的手,到現在她都心有余悸,皇后要是真得手了,永瑄哪里還有命在。
這件事的原委皇帝的確清楚,這也是為什么這幾年聯合純貴妃架空皇后,他沒有任何意見的原因。
面對柳清菡的舊事重提,皇帝抿了抿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柳清菡閉了閉眼睛,掩去眼底的恨意,生硬的轉移了話題:“臣妾也有件事要與您稟報,近日太醫院來報,說嘉妃的身子已經接近油盡燈枯,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嘉妃早些年就被皇后弄壞了身子,能撐到現在,也是柳清菡沒有想到的。
皇帝嘆道:“嘉妃罷了,讓太醫院盡力就好,內務府,也早早準備起來吧。”
“是,臣妾請旨,是以妃位還是”
“就貴妃吧。”皇帝輕輕摩挲著扳指,眼中似有懷念:“從潛邸開始,嘉妃就一直伺候朕,到如今也有三十年了,雖然后來她做了許多錯事,但朕也冷落了她許久,也盡夠了。”
“另外,嘉妃時日無多,這幾日,朕會讓永珹永璇多進宮來陪陪她,也好讓她走的安心。”
皇帝的一番做派,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柳清菡眼眸不帶一絲情緒的應下,又極為自然的把皇帝想讓她去勸純貴妃的事兒給岔了過去。
皇帝見柳清菡實在不愿,也沒逼她,起身去了隔壁翊坤宮交代皇后。
送走了皇帝,柳清菡讓人把皇帝剛剛用過的茶盞拿下去,起身躺在了軟榻上:“紫羅,叫花房給本宮搜羅全部的杜鵑花種子來,本宮想種杜鵑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