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以前師傅哪怕挨了板子不能下地,每日也是口口聲聲的要回御前伺候,可這次,昨兒他下值后去看望時,明明見師傅已經可以走路了,卻對回來伺候的事兒閉口不提。
皇帝暗自在心中算了下日子,倏地笑道“再去看你師傅時,記得跟他說,朕的身邊沒了他這位大總管,還真是不行。”
李玉一喜,聲音響亮的應下后,又笑著說“若是哪一日奴才受了傷,皇上也能想起奴才,那奴才定然會高興壞了,哪怕到了底下也有臉見祖宗了呢。”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的奴才,銀子什么的早就不求了,求的只不過是一個體面,還有主子的信任罷了。
皇帝很是給臉的笑了兩聲,然后走到窗邊,瞧見院子里光禿禿的樹枝,突然就心生感慨,正想吟詩一首,潔白無瑕的雪花便慢悠悠的從空中飄落,他嘆道“落雪了。”
今年的初雪下的格外早,十月剛至,初雪便來了,飄飄揚揚的下了好幾日都不曾停歇。也正是因為天氣的驟然變冷,皇帝又在兩日前患了風寒,至今還在榻上養著。
永壽宮里,柳清菡將手放在炭盆上方烤著,邊問紫羅“給皇上燉的補湯好了嗎”
紫羅點點頭,拿了鉗子往掐絲琺瑯手爐里添了幾塊兒炭“時候差不多了,再用小火煨一會兒就好了。”
說罷,她又道“還有件事,景仁宮昨兒個半夜請了太醫,說是愉妃病的急,好像不大好。”
柳清菡擰眉“為何昨兒本宮什么動靜都沒聽到”
她說的不是景仁宮里嘈雜的動靜,而是沒聽到有景仁宮的奴才來永壽宮拿牌子。
宮中規矩森嚴,其中就有夜晚宵禁后不得隨意走動的規矩,若真有急事或者像愉妃這種情況,應該派人到皇后或者主事之人的宮中稟報后才可。
這才是紫羅會在這時提起這件事的原因,紫羅臉色發青“愉妃并未派人來知會。”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昨夜情況緊急,愉妃和她身邊的大宮女給忘了,那今早也該派人來告知,而不是叫她從專門給永壽宮送消息的奴才口中知道。
愉妃此舉,無異于在挑釁皇貴妃的權威。
柳清菡輕嘖一聲“原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愉妃會乖覺幾分,沒想到依舊還是這么沒腦子。五阿哥被換到工部是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她以為是本宮或永琋在皇上面前說了什么”
皇帝這一抬一貶,平衡掌控的好極了。
不可否認的是,皇帝叫永琋去戶部,是有要鍛煉他的意思,但同時把五阿哥調走,卻立馬變了味兒。
從前哪怕皇帝想讓永琋和五阿哥相互制衡,但皇帝好歹沒擺在明面上,而這次,卻是徹徹底底把兩人推到了對立面上。
不過這樣也好,希望五阿哥會是一塊兒好的磨刀石,永琋還是有些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