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的聲音極低,紫羅卻聽的渾身一震,她倏地就想起了昨日晚上顯郡王來給娘娘請安時,娘娘曾叫她守在門外,獨自與顯郡王商談了大半個時辰的事兒。
紫羅手指微微顫抖了兩下,余下的疑惑就這么咽了回去。
柳清菡抬頭瞇著眼睛望著湛藍的天空,一只飛鳥自由的從眼前飛過,她駐足仰望了半晌,直到那只飛鳥從枝頭離開,才抬腳跨進永壽門那高高的朱紅色門檻。
“真好。”
直到傍晚時分,宮外才有消息傳來。
彼時柳清菡剛喝了一口茶,聽完消息,頓時被嗆到,咳嗽不止。紫羅忙拍著柳清菡的背,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柳清菡擦了擦唇角的水珠,極為驚訝“你是說,榮郡王福晉有了身孕”
林旺跪在地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正是。”
“所以命數與皇上相克的那個人,就是榮郡王福晉腹中之子”
林旺再次點頭,柳清菡深吸一口氣“顯郡王在哪兒”
“回皇貴妃娘娘,王爺還在宮外,想必很快就回宮了,王爺還交代奴才,讓奴才跟您說一聲,說一切事情,等他回來后,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是王爺的貼身太監,王爺做的所有事情他幾乎都知道,自然也包括提前知道榮郡王福晉有孕一事。
晚膳后,柳清菡看著眼前風塵仆仆趕回宮的永琋,心中微嘆“今日之事,你瞞了本宮多少”
永琋撩開衣袍跪的筆直“兒子不是有意要瞞著您,而是不想讓您擔心。”
他設的局中局,雖然自己有九成把握不會輸,可還是怕那一分意外。
柳清菡難得的沒去心疼自己兒子,照著自己捋出來的思路道“你早就知道五阿哥會在今日動手,劍指你的長子,所以你將計就計,拿你的長子做了誘餌”
永琋利落的點頭承認“是,兒子安插在五哥身邊的釘子傳來消息,說五哥會在今日的洗三宴上設局,以命數之說重創兒子,讓皇阿瑪與兒子離心。兒子思來想去,覺得五哥一計不成,肯定會再生二計,倒不如遂了五哥心愿,也好一勞永逸。”
給榮郡王福晉診脈的王太醫是他的人,除了王太醫,他是第二個知道榮郡王福晉有孕的人,所以局中局的計謀便由此而生。
柳清菡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事的心情,或許她該慶幸自己兒子心思如此縝密,是個做帝王的好料子,可不知為何,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皇家的血脈都是涼薄的,也許,只有這樣才最好。
在宮中多年,她的一言一行,甚至她的心,不也早就默認了這個社會的制度嗎
沉默良久,柳清菡揚了揚頭,盯著不遠處柱子上掛著的紗幔“罷了,此事已成定局,本宮便也不再多言,榮郡王那里,可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