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吧,”言熠故意把語氣說得輕松,“你剛進娛樂圈的那段時間,天天在我眼前晃,確實有點恨你。”說著他又笑著打趣,“恭喜你,你做到了。”
宋璟微微張嘴,喉頭滑動,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其實后來的幾年里他想過要找言熠,但一次比一次怕,他怕他的斤斤計較和念念不忘在言熠那里不過是一場過眼云煙。
他無法想象如果言熠對他連一點討厭和恨都沒了,他該怎么辦。他是真的怕,懼怕,他怕打通了他的電話,那頭只有一句輕描淡寫的“是你啊”。他怕見面的時候,言熠能笑著跟他寒暄過去,甚至他的身邊已經有了相戀已久的伴侶。
這一幕幕光是想想都覺得窒息,怕到他只敢躲起來孤獨地舔舐傷口。
那僅剩的可能是他唯一的幻想,他是真的沒敢想過言熠也會在原地。
所以重逢的時候他故意言語犀利地想刺激他,雖然心情太過復雜,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其中摻雜了多少恨或者愛或者恐懼。
言熠能察覺到宋璟的情緒,抬手在他后背輕撫,壓低嗓音安慰“也要謝謝你,謝謝你很努力地讓我記住你,謝謝你把我男朋友好好地帶回我身邊。”
“我們還會有很多個七年,我都會陪著你。以后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聽,我會顧慮你的感受,我會爭取以你優先。”
聞言宋璟用力摟了摟他,言熠沒受住他的力,被他壓倒在沙發,宋璟順勢借著這個姿勢箍緊他。
抱了許久,久到言熠在想他要說點什么做點什么才能讓宋璟轉移點注意時,他終于輕聲開口“不會再有誤會了,以后我會纏著你,我已經不是七年前的我了。”
言熠笑“嗯,你不是七年前的小朋友了,你現在很厲害。”
一副哄小孩的口氣,宋璟聽得出。
他們都沒再說話,就這么相擁著躺在灑進來的陽光下。
這幾天揣在心頭的壓力總算消散,言熠松了一口氣。在暖呼呼的陽光和戀人的懷抱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他做了個異常美麗的夢,夢中宋璟考到了他所在的大學。開學報道那天言熠去校門口接他,宋璟興奮地撲上來抱住他,他們手牽著手并肩走在學校的林蔭道,宋璟一路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像個興奮的小麻雀。
言熠醒來的時候,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又開始飄起白雪,他掀開身上的毯子從落地窗看出去,世界一片純白,格外美麗。
宋璟的房子實在太大,言熠起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
倒是誤打誤撞進了他的房間,一入眼就看到書桌上的地球儀,陳志的話頓時響在腦海。
言熠在原地頓了兩秒,走過去看。
地球儀上畫了兩根線。
一根畫在地球儀的兩端,旁邊標注著幾串數字,分別是14000、15000、20000、11850。
14000公里,這是從中國北京跨過太平洋到達美國的距離。
15000公里,這是從東向西穿過亞歐大陸和大西洋的距離。
20000公里,這是中美水路最近的距離。
11850公里,這是從上海到紐約的距離。
這是他們曾經有過的距離。
另一根線畫在太平洋,在一旁標注了180度的字樣。
那里是一條全世界公認的,假想的國際日期變更線,簡稱日界線。
言熠記得宋璟有一首歌就叫日界線。
在日界線的西面是“今天”,東面是“昨天”。
一條看不見的假想線,就像他們過去從未見過面的7年,完全分隔了他們的昨天和今天。
這是他們七年從未跨越的距離,把他們留在了無法相遇的兩個時空里。
地球儀的旁邊有一本筆記本,這大概就是陳志口中的作詞本,等同于日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