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子爵膽子頗大,木舟劃向城墻時,看到海潮領的軍人一臉的冷漠,還有一片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這家伙居然一臉鎮定的命令仆從繼續劃船。
“各位尊敬的先生,歡迎各位來到希爾頓鎮。”希爾頓子爵先是微笑著大聲喊了一句,接著面上又露出一絲歉意,“非常抱歉,我的領地遭受了一場無法抵御的天災……所以還請各位原諒,我無法招待大家……”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瞟著掛在城墻上的尸體,保養得極好的面容,微微有些色變。
岡薩雷斯瞇著眼睛望著子爵,面無表情的回應道:
“子爵先生,我們只是奉命前來救援災民,完成任務后就會撤離,返回圖圖塔特城,用不著您的款待。”
這句話說得極不客氣,甚至有當面打臉的嫌疑。
然而,子爵依舊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察覺到,他的眼中藏著極深的陰翳。
“軍官先生,感謝您的體諒。”子爵又問道,“請問我能有這個榮幸,知道您的姓名嗎?”
子爵的姿態擺得很低,讓人想找麻煩也找不到借口。
“我是海潮領海軍上尉,水系超凡者,岡薩雷斯·庫爾特。”岡薩雷斯淡淡的說道。
“噢,岡薩雷斯閣下,很高興見到您。”子爵用手指著一臉惶恐的難民,道明了真正的來意,“非常感謝貴軍對希爾頓的救援,不過我想知道,您打算將他們帶到哪里去?”
“圖圖塔特城。”岡薩雷斯說道,“子爵先生,難道您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子爵露出一個符合貴族禮儀的最標準微笑,“您能否告訴我,待洪水消退之后,您什么時候可以將他們送回來?”
岡薩雷斯冷冷的注視著子爵,嘴角掠過一抹嘲諷:
“您在說笑嗎?他們的家園已經被洪水摧毀了,不可能再回來了……”
“不不不,我想您應該知道,他們是希爾頓領的領民。”子爵的聲音帶著極大的驚詫,以及壓抑著的憤慨,“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我無法允許您帶走他們。”
“誰都知道,任何一座貴族領的領民,既屬于領地,也屬于貴族……您的行為簡直是在公然掠奪一位高尚貴族的財產……”
“財產?”岡薩雷斯忽然笑了起來,“偉大的議長大人曾在海牙堡,發表過一篇名為《天賦人權》的重要講話,里面明確指出,沒有人可以憑借著強權或者暴力,奴役另一個人。”
“所以,他們不是你的財產,他們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岡薩雷斯猛然轉過頭,朝難民大聲吼道:
“告訴我,你們愿意留在這里,還是去圖圖塔特城,成為海潮領的領民?”
子爵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用兇狠的眼神,盯著難民,威脅他們不要亂說話。
但他的做法反而起了反效果。
一位年輕難民握緊拳頭,率先張口說道:
“我要跟著軍官老爺走,我不想留在這里等死……”
這句話瞬間引發了大片附和聲。
“我也是……”
“我也愿意跟軍官老爺走……”
“我已經受夠這里了……”
子爵氣急敗壞的喊到:
“你們這群該死的賤民,我告訴你們,你們哪里都去不了!”
他又向岡薩雷斯抗議道:
“閣下,這是嚴重違反貴族傳統的做法,這是赤果果的搶劫,我會向議政院控訴您的行為……”
“閉嘴!”岡薩雷斯厲聲喝道,并放出了超凡者特有的精神威壓,嚇得子爵心驚膽戰。
接著他施施然說道:
“據我所知,《天賦人權》經過了共和國議政院的表決,獲得了絕大多數議員的贊同,這意味著它實質上已成為共和國的律法。”
“從它被通過的那一天起,普通平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前往共和國境內的任何一座城市……此項權利將得到共和國的保護,而任何膽敢阻止平民自由遷徙的人,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嘿,子爵先生,您一定要與議長大人對著干嗎?”
希爾頓子爵傻眼了。
他很想說“是”,但一想到接二連三被流放到遙遠的海潮領的貴族,最終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直到這時,子爵才恍然驚覺,原來被廣大貴族視為笑料的《天賦人權》,竟是議長大人悄悄挖出來的一個陷阱。
真是太陰險了!
子爵滿心憤恨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