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長孫臨云卻仍將長劍指向李長安。
這個時候再說什么“巧合”顯然是自取其辱了,李長安賠笑讓開長孫臨云的長劍,將爬上道路的崔炎給拽了起來。
“崔先生,教我好等啊”
崔炎看清將他踹飛的來人,立時掩面嘆息。“李小郎,崔某慚愧”
李長安翻了個白眼,滿是不耐煩地將追上來的劍刃再次推開。“有事說事大家都是親戚,動刀動槍地多傷和氣啊”
說著,他又扭頭看向崔炎,一臉責備地道“崔先生,你也是你多大了你外甥才多大你還跟個孩子一般見識方才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若真死在云兒的手上,你是要云兒一輩子都背負著弒親的罪名么你這當舅舅的,就這么對得起你親外甥”
“你”聽到李長安說破自己與崔炎的關系,長孫臨云立時驚疑不定地瞪住他。
原來長孫臨云并非弘陵長公主薛浮所出,而是崔炎的親姐崔幼娘的孩子。長孫肅年輕時得惠宗賜婚,迎娶弘陵長公主薛浮。他夫妻二人鶼鰈情深一雙一對,膝下也唯有一子長孫霆風。
然而建興三十五年,長孫霆風戰死,長孫肅便要絕嗣。彼時薛浮已是人到中年,夫妻倆努力多年也無喜訊。崔炎的親姐崔幼娘就是在這個時候入了武平侯府,可直至她產下一子,她在武平侯府仍舊無名無分。世人也只知長孫臨云是薛浮的親子,而不知崔幼娘的存在。
李長安滿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回道“這個事,我們大家都知道啊。也就你們武平侯府非要瞞來瞞去的,都不知道為什么。其實京城里哪有秘密嗎你們武平侯府簡直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你若不信,就問我三弟”
然而不等李探微說話,他們這一場混亂就將長孫臨云帶來的八騎給引回來了。
“七郎,這”為首的一騎忙不迭地要下馬請罪。
“無妨。”長孫臨云卻只輕輕一揮手,再次令他們退下了。
“你知道”他的目光只落在李探微身上。
李探微迎著他的目光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們都知道”他又看向李長安。
李長安一臉同情地看著他。
“呵呵哈哈哈”長孫臨云呆愣片刻,忽而仰天長笑。“我這一生真是個笑話”
“臥槽”
不等長孫臨云抒發完畢,李長安突然暴起反擰住長孫臨云持劍的右臂,奪下他的長劍,順勢將他壓了下去。
長孫臨云猝不及防,立時踉蹌倒地,新換的一身天青色錦袍又沾滿了塵土。
“李秀寧你干什么”隨著一聲怒吼,長孫臨云霎時從自憐自艾的心緒中脫離出來,拔拳揮向李長安。
“我問你干什么”李長安躲開這一拳,竟是吼地比他還大聲。“就為了這么點事,你就要自殺長孫臨云,若是你的眼界心胸只容得下深宅后院的那一點點是非得失,那你的確是個笑話”
長孫臨云張口結舌,許久才不可思議地反問“是誰告訴你,我要自殺”
“呃不是嗎”李長安這才恍惚憶起,方才長孫臨云好像的確沒有橫劍自刎的動作。他急忙松開長孫臨云,連聲道歉。“不好意思,入戲太深不自殺那就對了,英雄不問出處對吧云兒文武雙全,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然而,無論李長安如何恭維,長孫臨云忍到這一刻卻早已是忍無可忍只見他沉默地起身、沉默地拍干凈身上的塵土、沉默地拾起長劍,放聲咆哮“李秀寧,我殺了你”
“誤會誤會啊云兒我也是為你好劍下留人哪”
望著長孫臨云與李長安二人一追一逃連劈帶砍的火爆場面,李探微不知為何竟全然緊張不起來。他只覺他心里有一樣原本十分珍貴的東西,嘎嘣,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