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有做得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
農活向來是需要搶天時的,既然李長安已然答應了在秋社上領祀,那么辦事麻利的李老漢就順理成章地將秋社的時間定在李長安回到莊園的第二天一早。
可望著那件不知傳了幾代,滿身補丁的秋社表演服,李長安實在是滿臉抗拒。
“好了,長安知道你愛干凈這衣裳三爺爺昨日才命人漿洗過,你還想怎樣”李黑牛抖著衣裳哈欠連天一臉不滿地瞪著他。
此時天剛蒙蒙亮,但莊園的莊戶們都已經站在外頭等著祭祀開始了。按秋社的規矩,祭祀必須在天明前全部完成。李長安代表莊戶們開鐮收割的第一把麥子,上面必須是沾著露水的。唯有如此,才是最吉祥的。
“可這也太太丑了”李長安扭捏著抱怨。
因為祭祀的要求,今日他本就散著頭發,臉上還抹上了五顏六色的油彩。若再披上這件花花綠綠的補丁袍,感覺都快可以去扮演薩滿法師了或者再給配一根竹竿、一只破碗,那妥妥的丐幫八袋長老
“你是男的”耐心耗盡的李黑牛大吼一聲,狠狠地將衣裳裹在了李長安的身上。“男人怕什么丑啊”
半盞茶后,振聾發聵的李長安不情不愿地被李黑牛和李玄武兩兄弟從房間里拖了出來。
以李老漢為首的莊戶們無分男女老幼,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已經默默地站在了平時用來晾曬糧食的空地上。
那祭祀用的神臺上立著一個牌位,牌位上用朱砂鬼畫符一般胡亂畫了一通,李長安穿來九年了,就沒弄明白過這上面到底寫的啥。神臺的兩邊點著蠟燭、中間擺著香爐和一把嶄新的鐮刀。
而神臺的兩側,擺放著四面大鼓。每一面大鼓前都站著一個穿地花里胡哨的,頭上竟還插著幾根羽毛的神棍。他們是李老漢,以及他不知從哪找來的另外三個搭檔。
看到李長安在神臺前站定,這四人即刻舉臂擂鼓。不甚整齊的鼓聲響了一陣后,他們又放下鼓槌開始載歌載舞。然而,這歌聲嘰里咕嚕的,實在聽不清到底是在用哪種語言。至于舞蹈,跟鬼上身或者跳大神也沒多少區別。
總而言之一句話,辣眼睛
可滿場的觀眾們卻都一個個屏息斂氣神情莊重,仿佛他們都在聆聽神音。
不一會,李老漢等四人的暖場表演結束,該輪到李長安這個主角上場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李長安一臉麻木地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在李老漢的目光指點下拿起一早準備好的麥秸點燃。他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團拜了一圈,然后再給神臺三跪九叩,最后再將這把麥秸插進香爐。
他是多么希望表演到此結束啊然而,并沒有。
眼見李長安拜過上神之后竟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言不動,李老漢向他射來的目光立時凌厲。
早死早超生
李長安一狠心、一咬牙,他閉上雙眼退后幾步,揮手、頂胯、跺腳,模仿著方才李老漢的動作向神明尬舞。
李老漢卻還不滿意,向李長安小聲叫道“長安,唱啊”
唱個屁我就從來沒聽懂過你們在唱什么好嗎
李長安一臉屈辱地繼續尬舞,只因運動神經發達,舞蹈動作卻比剛開始的時候流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