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我先前不曾考慮周全,所以過往的既往不咎。但從今日起,我要新立一項規矩但凡在我的礦區做工的,都不準嫖妓賭錢”
在一眾工人們看來,這項新規矩委實有些反人類了。但他們剛剛受了李孝文的威脅,一時不敢犯禁,只彼此傳遞著詢問的目光。顯然,大伙都是不服氣且不以為然的。
李長安當然也知道,他們絕不會認同。
在后世地球位面,人的生存得到了保障,人性的尊嚴也就變得至高無上。無論男性群體內里有何私心,至少明面上他們不得不承認嫖娼侵犯人權,理應人人喊打。
而現在,女人仍然被這個社會約定俗成地視為財貨,必要時連男人也一樣可以成為財貨。至于黃與賭,這是連朝廷律法都不會插手過問的,自己立下這規矩委實是管得太寬了些。
是以,他嘆了口氣又好言勸道“大伙蒙難來此,機緣巧合來我的礦上做工。在下自問對大伙還算寬厚,這數月來大伙吃好喝好,我見不少人都比初見時強壯了許多。來日爾等刑滿歸鄉,家中親人見你們身強體壯未曾吃苦受罪,當十分欣慰。可你們也別忘了,爾等在此好吃好喝,你們的親人在老家也不往何處尋那三餐一宿。我發給你們的工錢,你們究竟是要花在女人的肚皮上,還是帶回老家照顧親人,你們自己選”
聽到李長安提起自己在老家的親人,那些原本滿臉不服氣的工人們都不免有些不自在,不禁慚愧地低下頭來。
“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們之中有誰單身未娶的,若是看上了哪家女子,只要雙方情投意合,我掏錢給你們辦婚事。若是家有賢妻還想納個美妾,只要自己養得起對方也愿意,我也絕不過問。可若是像現在這樣,花叢底下做野鴛鴦,你們就不怕得病嗎”
花柳病,早已有之。三國神醫華佗就曾記載過它的癥狀須眉墮落、鼻梁斷壞、前陰潰爛。且此病幾無藥可治,實在是教人不寒而栗。
聽得李長安提起此病,眾人的面色又是一陣青白。
“話已說透,規矩就是規矩此事,沒得商量今日起,誰若再去嫖妓教我發現了,即刻扒了這身工裝趕回朔州大營”李長安沉下臉最后撂下兩句,也不管眾人是何反應,便即揚長而去。
有李長安的一番訓話,吳沛當晚的掃盲班終于無人無端缺席。雖說吳沛也能看得出學生們對李長安的新規矩未必就心服口服,但
百姓愚頑,也沒法要求更多了,不是嗎
誰料,下課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吳沛竟又看到了李長安。
此時,他正負著雙手,沉默而恭敬地站在吳沛的院門前,等待著吳沛的出現。清冷月色下,一身黑衣的李長安長身玉立,猶如一株正茁壯成長的蔭蔭巨松。可他的氣勢卻又是那般地凌冽,仿佛一柄可斬斷天地的黑刀。
吳沛見狀,不禁訝異地一挑眉。可還沒來得及發話,他就見到李長安整束衣冠,向自己深深一揖。
“飽暖思淫欲,饑寒起盜心,人性如此。先前,是長安見識短淺考慮不周,只看到了識字技能的便利,卻忽視了道德教化的重要性。敢請夫子不計前嫌,助長安調整掃盲班第一冊課本。”
聽到李長安的這番話,吳沛終于發自內心地揚起了一抹慰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