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一眾礦工們用餐結束。這才剛三三兩兩走出食堂準備趕去開工,遠遠卻見到那被押走的二十三人又收拾了行李哭哭啼啼地跪在了李長安的面前。
這一回,就連周有熊也落著淚哭求李長安再給他一次機會。
兔死狐悲,留在原地看熱鬧的礦工中竟小聲發出一句“郎君,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李長安瞬間扭頭盯住聲音來源處,冷冷發問“你們誰想跟他們一起走”
只這一句,眾礦工頓做鳥獸散。
李長安又將目光投向那二十三人,沉聲言道“規矩就是規矩,誰也不能破壞,否則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話音一落,這二十三人人皆黯然。
李長安原以為他們會破口大罵,不想,他們卻只怔怔地跪著,不言不動。好似一群被趕出家門的野狗,不知該往何處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李長安知道但凡這些人還有路可走,也不會如此不要臉面尊嚴地來哭求一個比他們年少許多的少年。
李長安還知道這些人此生從未有過受教育的機會,當權者將他們當牛馬,他們也將自己日子的糊涂過成了牛馬。他們的人生,除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與生理欲望,是想不到其他的。這些人剛剛自蒙昧走向開化,身上還殘留著未開化的獸性本能,的確不該受到如此嚴重的懲罰。
但李長安更加知道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如果他自己定下的規矩自己都不能遵守,那么誰還會遵守
于是,他終究摁下惻隱之心,只無言地向曲中一揮手。
曲中了然地點點頭,帶著這二十三人離開了。
親眼見證這一幕的吳沛這才恍惚著回神,不由自主地感嘆著“恩威并施、賞罰嚴明,長安,來日你必定不可限量”
士與庶、律法與道德,吳沛讀過很多書也見過不少名士能臣,可卻從未有一人能如李長安這般洞悉幽微,清楚地指出后者的適用范圍原來如此不同。
至于處置這二十三人的手段,那更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那些原本還小覷李長安年幼可欺的礦工們,如今對他是又敬又怕。
李長安輕輕一笑,隨口回道“夫子,學生若有長進,那也是夫子教得好”
吳沛向來覺得憑自己的學問當李長安的夫子是夠格的,可這一次聽李長安稱呼他為“夫子”,他竟隱約羞愧地感慨吳仲霖啊吳仲霖,你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