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璃卻充耳不聞,只管急切搖頭。“張家張家終究是世族長安哥的伯父還在晉陽為晉陽令,同樣少不了張家的助力”
李長安能感受到鐘璃言語之中的關心,可這一回,他沒有感動,唯有深切的悲哀和嘲諷。“你可知,張家害死的那兩人與我是什么關系”
鐘璃猛然一噎,良久才小心翼翼地答道“聽聞,是長安哥的師父和師娘”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個道理誰都懂。
“但是,我聽聞,害死你師父和師娘的張福已然伏誅。”鐘璃追上一步,急迫地補充。
“不錯張福,是我親手所殺。”李長安逼視著鐘璃的雙眼,清清楚楚地言道。“除了他,還有前任晉陽令姚恂、捕快劉彪,亦是死在我的手上”
“呀”鐘璃情不自禁地驚呼一聲,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緊接著,她趕忙捂住了嘴巴,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李長安。仿佛她從來都不認識李長安,又好似在害怕李長安會殺人滅口。
“你是不是以為張福抵命,這件事就該結束了”李長安神氣森然聲若霹靂,全不在意鐘璃的驚恐。“我來告訴你,沒有為惡的雖該死,指使的罪更重我與張家,勢不兩立”
鐘璃整個人都在簌簌發抖,她沒有多費口舌追問李長安的打算,她已然自李長安的話語中品出了他磅礴而凌冽的殺氣。
“可是,可是”鐘璃俏臉煞白淚盈眼眶,也不知是為自己而害怕還是在為李長安害怕。“張家也是世族世族與世族一向同氣連枝、互相扶持”
“呵”回應她的,卻是李長安冷漠之至的一聲冷笑。“那又如何”
鐘璃急切地捉住李長安的衣袖,連連搖頭。“長安哥,不值得的你不該這么做”
“不值得”李長安不可置信地看著鐘璃,目光之中有痛惜更有厭惡。“兩條人命,死地不明不白他們是我好兄弟的生身父母,是我視同生身父母的師父和師娘,他們這一輩子都與人為善,從沒有做錯過一件惡事你跟我說不值得鐘璃,莫非你也以為唯有高高在上的世族才是人,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就是螻蟻、是豬、是狗即便無辜被害,也不該反抗”
“我不是這個意思長安哥哥,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鐘璃被李長安嚇到了,不由哽咽著落下淚來。
“你最好不是”李長安卻毫無憐香惜玉之意,只是冷聲警告。“璃妹,你要明白倘若你認同這個規則,那么有朝一日比你更為位高權重之人也將你視同螻蟻、豬狗,你也不能反抗了。”
鐘璃的面色一陣紅又一陣白,良久,她忽而爆出一串歇斯底里的尖叫“你罵我我好心勸你,你居然罵我是豬是狗李長安,你這不知好歹的混賬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說完,她就大哭著跑了回去。
“璃妹璃妹等等我”鐘璦再顧不上李長安,又急忙追向鐘璃。
直至這條長廊上再看不到鐘璦鐘璃倆兄妹的身影,目瞪口呆的李長安才滿心無力地憋出一句“我我什么時候罵過你啊”
然則,只因有鐘璦鐘璃兩兄妹的這陣耽擱,當李長安一腳踹開鐘府大門時,李家的其他成員也終于追了上來。
“長安”氣喘吁吁的李雍緊緊握住李長安的手腕,直至確定對方完好無損,方才輕聲言道。“走吧,回家”
“爺爺”李長安萬料不到李雍居然帶著全家追了出去,反而杵在了原地。
“走啦”不等李雍再度表態,李夢得和李探微二人就上前來一左一右搭住了李長安的肩頭。“鐘家、張家無禮,我們不必再留”
“就是”應聲附和的竟是王麗質,只見她捏著絹帕擦著額角的汗水,滿是不屑地道。“連好酒好菜也沒幾個,走了也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