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李長安的少年好勝之心,李雍不由溫柔一笑,好言道“眼下是個機會。你大哥親事已定,定的亦是金陵王氏之女”
說到這,李雍就忍不住暗自一嘆。金陵王氏門第高貴,的確無可挑剔。但是這次李夢得要娶的卻并非宰相王言的孫女,而是京兆尹王載的孫女,李雍就有點不滿意了。
到不是瞧不上京兆尹,而是王載其人與他家四弟王言相比,委實有些輕狂短視。奈何他的孫女的確美貌出色,少蘊一見對方畫像就已隱隱動心。而別家又實在尋摸不出與少蘊年齡相當、性情相投的淑女,再加上王麗質興致勃勃要與娘家結親,李雍也只好從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個兩個都是好色之徒
想到李夢得又想到李承宗,再想起當年李長安選鐘璃亦直言因為“漂亮”,李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立時狠瞪了面前的李長安一眼。
觸上李雍的目光,李長安亦是一頭霧水,只在心中暗道不是大哥的親事我沒有插手啊所以,我其實應該插手嗎
卻是李雍瞪了李長安一眼后便再度收拾心情,續道“我已與王公商定,你大哥不久將啟程趕赴金陵迎娶佳婦。你作為儐相,與你大哥同去。你大哥成親之后,王公會想辦法讓他回地方任職。至于你鐘家也已來訊,鐘璦鐘璃兩兄妹這次也會一同趕回金陵。等鐘璦鐘璃分別加冠、及笄,你可在金陵辦過婚事,再決定去留。”
鐘璦鐘璃畢竟是鐘氏二房的子嗣,他倆的成年禮若是仍在太原舉辦,雖也不能說錯,可終究會被鐘棠的政敵嘲諷他欺負失祜幼孫,毫無血脈恩情。而鐘璃一旦返回金陵,李長安要與她完婚勢必要去一趟金陵迎娶。也正是因為如此,李雍才更要打發李長安也去金陵取得官身,畢竟世族子弟雖不在意官身,但成婚的時候有個官職在身也畢竟好看很多。
而按大陳朝的規矩,男女雙方要辦婚事,除非入贅,否則這主婚禮就沒有在女方家辦的道理。
金陵王氏與太原鐘氏都是累世公卿,他們心疼女兒愿意在自己家多辦一場婚事嫁女,那是他們的事。但對李家而言,這兩場婚事其實都只完成了一半,新婚夫妻唯有回到太原再辦婚禮、正式拜見李雍,才算真正成婚。
是以,李長安即刻笑道“爺爺說的是哪里話孫兒自然也是要回太原的,孫兒舍不得爺爺。”
這種甜言蜜語,這些年李雍也不知聽過多少,便只白了對方一眼,輕輕抿了抿嘴。
卻是李長安思忖片刻,又正色問道“所以我在金陵的官職也由王公決定”
哪知聽得李長安這一問,李雍竟忽而促狹一笑。“你外祖愛你甚深,你的官職他不是早為你安排好了么”
李長安皺眉思索半晌,方才想起了他身上早就有個羽林衛禁衛的職務。羽林衛為帝室中央軍,即便只是個小小的宮廷禁衛也是七品校尉起步。
如果只是為了一個七品校尉的官銜,顯然不值當專程跑一趟金陵,浪費兩年光陰。但是,自從兩年前鐘家以呂梁地塊為餌,釣起了幾家有異心的世家并狠狠整治一番后,李家行事也不得不不緩不急起來。如今,李家對鐘家的全面優勢尚未形成,李長安留不留在太原實在區別不大。
再者說,在這個大陳朝,連朝廷邸報都沒有。李長安身在太原要關注金陵政壇,唯有聽李承宗說不知轉了幾手的八卦,或是催李雍寫信給王言,委實是閉目塞聽。眼見崇安帝一年大過一年,能夠親自去金陵一觀朝廷政局走向,或許亦是正當其時。
“怎么,覺得官職太低”李雍見李長安神色莫測,不禁又笑問了一句。
李長安抬頭對上李雍那看好戲的表情便是一陣默然,心中暗道真是個老醋壇子這么多年了,居然還記著呢
然后,他假作惶恐地垂下頭,干脆道“臣不敢領旨謝恩”
如今的大陳朝終究不是那階級分明、文字獄盛行的我大清,是以李長安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李雍也只是輕斥一句“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