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夏天,文才流浪到了西蕉鎮,九叔看他孤獨無依,就將他領回了家,就這樣文才成了九叔第三個徒弟。
他們三個,年齡最大的是文才,他比秋生大一歲,而秋生又比林萊大三歲。
不過論序齒的話,林萊就成了大師姐,秋生第二,文才第三,正好和他們的年齡反了過來。
這其中又以文才的身世最為悲慘,他早早失去了父母,原本跟著叔叔生活,可叔叔娶妻后,嬸嬸就覺得他是個拖油瓶,攛掇著他叔叔將他給趕出去。原本文才的叔叔還有些不忍心,但今年他嬸嬸懷孕了,為了自己的孩子,叔叔就狠下心來,將文才趕出了家門。文才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力氣也不大,最后只有漂泊無依地來到了西蕉鎮,彼時他瘦的不成形了都,也不知道多久沒好好吃頓飯了。
所以在林萊他們家,林萊先給他沖了碗雞蛋茶,他都等不及涼一涼,就往嘴里灌,林萊都阻止不及。
文才就此燙壞了嘴,可他還是舍不得放開手中的碗。
林萊在心里嘆息,面上不顯,只有在之后每天都多分給文才一個雞蛋。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文才臉上才掛了肉,看起來沒那么脫相了。
可家里畢竟多了一張嘴秋生有家可回,現在他還是在他家吃飯居多,還是個半大小子,林萊頓時就有了緊張感。她這個月已經是第二次抱著她的錢罐罐們數她的小錢錢了。
是的,錢罐罐們。
她現在不止一個錢罐罐。
只是錢罐罐里大部分都是銅子兒,大洋只有那么一串。
看來她得想辦法再存點錢和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了,從另一方面來看,家里多了個人,也能幫著家里分擔點家務了。林萊最希望文才分擔的家務,就是做飯,她還迫切希望文才能點亮這方面的才能,為此她還蠱惑挨過餓的文才,說廚師什么時候都不會餓死的。
文才覺得很有道理,他就開始朝著這方面努力。
林萊呢,在修習之余,還是養她的德禽,還有管她的菜園子。
這會兒又是夏天,她還搞了點水產。
她之前和村里的小屁孩們自詡是河神娘娘之女,就說過河水對她很有親和力,她常常能逮到大魚,這話并不算假。現在呢,林萊翻遍了她爹的書,又找到了留魚法,就更是如虎添翼,常常在萊河,她的母親河中有所收獲。這其中她弄到的漁貨,大部分都賣了出去,剩下的那些才留著自家吃,或者送給蔗姑他們。
林萊這天,就給蔗姑送去了半框魚,還有兩斤芋頭。
蔗姑家里還有委托人,林萊沒去打擾,而且她看她們也不想外人去打擾。
等到委托人悄悄地離開時,林萊才透過窗戶紙瞧見個影兒,見那位太太珠光寶氣的,只是看她背影,都讓人覺得她帶著揮之不去的愁苦。
蔗姑走過來,見她有點好奇,就悄悄地說“那是某家的大房太太。”
林萊意會了這句話,可又沒完全意會得了。
蔗姑摸摸她白白凈凈的臉,幽幽地嘆了口氣,“我們寶妹不需要懂這些啦。”她也立刻轉移了話題,還恢復了一貫的活潑開朗“我前天看中一個發夾,覺得你戴著肯定好看,就給買了下來。過來過來,我給你戴戴看。”
林萊從善如流道“哦。”
蔗姑便拉著她,去了自己的臥室。
而那位大房太太呢,她丈夫近日就要娶第四房姨太太了,這位大太太就有點病急亂投醫了。雖說確實有那樣的秘法,可蔗姑并不會,她只想著這位大太太不要太鉆牛角才好。當然,更可恨的還是她的丈夫,花心濫情,早晚得花柳病嘎掉。
蔗姑在心里咒完臭男人,才心情好了點,她又看看自己的寶貝寶妹,看她花骨朵一樣,清香可愛,心情才徹底好轉了起來,忍不住叮囑了她句“寶妹,聽干媽的,只有像你爹那樣的男人才值得依靠。”
林萊眨眨眼,似乎懂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她現在已經是道士了,不談情說愛了。
等等,他們這一派是能結婚生子的,可林萊沒這個意向,至少她現在就沒有,不說別的原因,她現在也才虛歲十歲啊,只是個小學生啊,雖然她這輩子并沒有去上學就是了。盡管如此,林萊為了不辜負她爹想要她讀書,然后向上生長的心意,她平時還是沒忘記讀書認字的,甚至林萊還想著等過兩年,她就找機會去學一學洋文。林萊想到這方面,有個原因是她現在很好奇在這種世界,西方的地府是怎么樣的是果然存在上帝和地獄嗎
林萊發散完思維,回過神來,看蔗姑還對她爹癡心不改,就打趣道“可我爹很難追啊。”
蔗姑立刻附議“可不是嗎”
所以她最近就愛上了蘭花情戲班的女武生,嚴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