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半月之前,護龍山莊候補龍衛的加封,這令得諸峰諸脈很多人有些難以置信,僅僅時隔半個月,這個當初為人詬病的逍遙谷蘇乞兒,就重獲自由,更成為護龍山莊候補龍衛,而整個十堰州,一年下來,候補龍衛的名額也只有十人,而龍衛的晉升,更只有三個名額。
雖然對于不少武當入室弟子而言,候補龍衛無足輕重,最重要的是成為龍衛,加封正七品,就有機會進入天朝乾坤武庫,挑選一門一流武學。
于很多清字輩年輕弟子而言,貪多嚼不爛只是指一流以下,到了一流之境,即便是諸峰諸脈的底蘊,一脈傳承,也沒有多少,更非是人人都能得傳,不是護法以上高手道人的門下弟子,除非是自身努力,更進一步,顯現出來比入峰時更強的天賦與潛質
到了這一天午時,蘇乞年分明感到,青羊宮中一些雜役道人的目光生出變化,少了幾分陌生,多了幾分熟悉,一些清理,處理日常事務的動作,也更輕柔了兩分。
原來,人心的凝聚,也隨著身份地位的變化而變化。
蘇乞年目光悠遠,或許如此凝聚并不純粹,但既然有了這樣的開始,總能一天一天淬煉清明,直到最后或許可以純凈無瑕。
放下這樣的念頭,蘇乞年忽然生出一種沖動,邁出走出了青羊宮。
他放緩步子,行走于青羊峰中,走進山澗老林,聽流泉飛瀑,看草木生根,說起來,他雖然得到青羊峰一脈傳承,但這么長時間過去,居然都沒有好好看一看這此后五年的歸宿之地。
青羊峰很寧靜,大概是人煙稀少,山林里連腳印都沒有,倒是一些山林野獸的足跡時而可見,似乎將這里當成了避禍之地。
于武當諸外院弟子,乃至是一眾逍遙谷緩刑死囚而言,武當山哪一處深山老林都可以踏足,唯有七十二峰之地,不能隨意涉足,更禁止殺戮性命,所以,就算是日日行走在深山中,每日采藥的逍遙谷一干死囚,也從未有人入峰采藥。
從辰時出宮,一直到殘陽西下,蘇乞年幾乎走遍了青羊峰的每一個角落,他在偏僻山腰處飲山泉,于后山飛瀑下洗刀,至峰頂沐浴夕陽而眠,心境精神愈發平靜,這些時日以來積蓄的最后一分戾氣和殺伐氣,也隨著夕陽西下而散于無形。
祖竅神庭中,精神力跳動,眉心東方,第四處星竅所在生出感應,但蘇乞年依然未動,混元氣血沉凝,在皮、筋、骨、髓中游走,雖然龜蛇功第九層的功力趨于圓滿,但隨著時月流逝,蘇乞年依然能夠感受到肉身體力的淬煉與精進,這是極為緩慢的,但日積月累下去,也絕對頗為可觀。
蘇乞年在壓制,自身這一段時月尋求精進,太過迅猛了,力量其實并不圓融,就如同玄陰洞前一戰,若是他一身氣血精神都混凝如一,即便是那神形真意,也不可能在滲入祖竅神庭后才被察覺,若非他身具迷魂大法,懾魂術締造五色熔爐,吞噬煉化一切外來無形精神,那一戰,勝負就很難預料。
而今,蘇乞年自襯,于十層龜蛇功,他已經練成九層,即便是現在嘗試筑基,一旦成功開天辟地,也同樣能夠成為清字輩為數不多的筑基第一人之一。
但既然練成了第九層龜蛇功,不論前人艱難,蘇乞年還是想要嘗試幾次。
加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需要對于一身修為精神進行悉心打熬,去蕪存菁,使之純粹無瑕,蘇乞年給了自己半年,若是半年之內不能得見玄奧,也再無遺憾和執念。
最重要的是,擺脫了一身罪籍,換回一身自由,一些事情終于可以著手去做,殊不知,這幾個月過去,他心中時常難安。
這樣迷迷糊糊一夜睡去,晨露清寒,正月過去,初春的早上還是一樣的冷,蘇乞年睜開眼,躺在峰頂一塊一人來高的巨大磐石上,仰望朝陽東升,紫氣氤氳,他張口對著九天吸一口氣,什么都沒有,倒是吞了幾口山霧,喉嚨里清涼。
“我,是蘇乞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