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蘇乞明重重點頭,他上前兩步,一只大手在蘇乞年的肩頭拍了拍,砰砰作響。
“結實了,好!我就知道,我蘇乞明的弟弟,只要愿意練武,必定蓋壓同代!”
蘇乞明大笑,笑得無比燦爛,這是近一年來,一**灰營死囚看到其露出的最爽朗的笑容。
半天后,朝陽初升。
北海邊疆大漢駐地,時營。
在得知魏副將身隕的消息,時遷目光微不可查地自蘇乞年身上掃過,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命手下兵士上稟幾位行軍大總管,同時命人徹查,但其中到底有幾多敷衍,只有其自己知道。
但這一切,都沒有被蘇乞年放在心上,在時遷的特許之下,兄弟二人暫時離開了時營。
這是北海的一座荒山,只有一百來丈高,能活著的植被,都是耐旱耐寒的苦命種,稀稀疏疏,看不到幾株。
荒山頂。
兩道身影仰天躺睡在懸崖上,看九天之上的明月如盤,碩大如山。
北海的明月,遠比大漢中原之地的月亮更大、更圓。
“大哥,你知道嗎?最初坐在囚車上,到達武當山腳時,我根本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蘇乞年開口,明月烙印在他的眼中,他目光流轉,仿佛真的透出人世滄桑。
“后來,我從父親留給我的三本廢書中,得到了一門精神武功,名為《迷魂大法》,這一夜,我彈指入定……”
蘇乞年自顧自地說著,這是他從未和其他人說過的,壓抑在心中許久,他也并非是一開始便堅強如鐵,也曾迷茫,彷徨,不知所措。
但當初身為緩刑死囚,他必須要裝得堅強,這樣別人才不會看輕你。
后來,他真的變強了,也越來越堅強,明白了抱怨沒有用,只能靠自己。
就這樣,除了三分之一時光之心,能說的,蘇乞年全部說了出來,甚至連那位漢陽郡主也不例外。
“那是一個比我還要倔強十倍的姑娘,她從來不愿意和別人解釋什么,哪怕她默默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
這時,蘇乞明笑了,他沒有轉頭看蘇乞年,而是伸出一只手,就這樣躺著,在其胸口重重捶了兩拳。
“原來你已經長大了。”
蘇乞年忍不住翻一個白眼,他其實很想說,兩世輪回,比你大了一半還多。
但最終只剩下了感嘆,事實上,有時他也會默默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宿命,還是因緣際會,太多的玄奇與莫名,在這里,能夠尋到過往世界的影子,卻又有很大的不同,他有些看不清未來,或者說,哪怕是天命宗師,也從來不能把握未來。
“那一天,押送我的囚車入了北海……”
蘇乞明也開口,說了很多,從踏入北海邊疆,進入炮灰營的第一天起,不像是大漢正經的軍營,炮灰營里沒有秩序,只有不能殺人的規矩。
他從第一口飯,開始搶起,到第一口趁手的刀,第一次上戰場,與妖族廝殺,被一矛刺穿了肩膀……
屬于蘇乞明的機緣,也就是那第一口趁手的刀,一口在炮灰營兵器庫角落里待了整整數十年的斷刀,那是一位堪堪達到了一流混元境的刀道高手,領悟的也是軍中的殺戮本源,其中更蘊藏有一門名為《血殺刀》的刀法真意傳承。
與休命刀一般,這血殺刀只有真意,沒有刀法招式,而今蘇乞明掌握的《血殺刀法》,都是這近一年來,大大小小數十戰,他行走在生死邊緣領悟出來的。
荒山頂,兩人從白天說到了黑夜,又從黑夜說到了白天。
最后,兩人同時起身,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而后相視一眼,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