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越臨去的這一路,有十二萬分的兇險,他和越臨是成熟的修士,可以抵御水深火熱,可球球是個小孩子,怎么能放心帶著他顛沛流離。
之前便有這個想法,但他和越臨現在便是四處漂泊,無處容身,球球能托付給誰
籬笆外走出一道女孩兒的身影,是芽芽回來了,她看到楚昭陽猛地瞪大眼,大步跑上前來。楚昭陽開心瘋了,走近抱住她,兩個人滿臉興奮地說著話。
眼前兩條小小的影子,跟以前被送往榮枯道避難的自己重合,楚寒今轉向越臨“這樣做對嗎”
當年爹娘亦是為了他的平安,送他去別處避禍。
他雖然安全了,可卻不快樂,直到現在仍然留有遺憾。
越臨輕輕拉了拉他的手“我們很快會平安回來。”
楚寒今閉了閉眼,攥緊的手指松緩。
門內,老者端著煮熟的臘肉和黃酒上桌,道“二位仙君,請上桌吃飯吧。”
盤中的臘肉色澤棕黃,裹滿油脂,片片肥厚香醇。老者十分開心“這是我去年養的豬,殺了浸在油壇子里放到地窖,想吃了挖一塊化掉豬油,合著炒菜香的很。”
農家好酒好菜本就不多,老者待人極其真誠。
楚寒今捏著筷子,在想什么時候提出請求合適,倒沒想到酒過三巡,老者問起“二位仙君是哪里來的”
楚寒今實話實說“江南。”
老者拈著胡須,神色糾結,被身后的妻子推了幾把才磕絆道“其實請二位仙君過來,也有個不情之請。”
越臨抬了下眉梢。
“我豁出這張老臉說了,”老者望向一旁玩耍的倆孩子,“我和老伴年紀大,在這山里住了一輩子,不知道還能看芽芽長大幾年。我年輕時讀過書,也想修道,但苦于沒有出身,天資也不行現在只有一個小孫女,不想她在山里呆一輩子,想讓她跟著二位仙君,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說到這里,楚寒今心中明了。
老者滿臉動容地看著他“仙君儀表高雅軒昂,氣度不凡,宛如朗空皎月,一定不是尋常人等。我想讓芽芽跟著仙君學習本領,將來一定好好報答仙君”
楚寒今心道,這并不是報不報答的問題
他現在被六宗追殺,名聲不保,怎么還能牽連其他人
他剛想說話,桌底下,腳被越臨輕輕勾了勾。
越臨示意他先別說話。
老者言辭激動“本來以仙君的姿態,老頭子是不敢提出如此要求的,可看見仙君身旁有個孩子,老頭子料想仙君一定是慈悲之人,才敢舔著臉請求”
說著,竟然翻身要跪下來。越臨迅速拉開凳子搭住他的手腕,道“老先生折煞我們了。快坐好,這件事我們慢慢說。”
將老者扶回椅子里坐下,他沉吟了一下,看看楚寒今“楚仙師確實身份不凡,本領高明,同樣也認為老先生您熱情慈愛,高義大善,只不過”
“只不過怎么”
“楚仙師和我現在被一些麻煩事纏身,還沒處理干凈,現在冒然收徒,是對芽芽不負責。”
老者臉色茫然,接著,聽越臨講清了他們這段時間的遭遇,只不過稍微隱去了魔族和六宗的姓名。老者邊聽,臉上義憤填膺,道“二位仙君只管去辦事便好,孩子確實不適合跟著風餐露宿。載著實不相瞞,老頭子本就很喜歡球球這個孩子,交給老頭子,老頭子一定當親孫子對待。”
楚寒今心中不勝感激,取出全身的金銀交付于他,道“多謝先生。”
強硬地將金銀塞給他,越臨說“放心,我們回來就帶著芽芽一起回宗門,給她找個負責任的好師父。”
說到這里,院壩里,兩位小孩兒正面對面蹲著揪小花兒,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老者說“飯后我叫芽芽帶球球去午睡,二位仙君可以趁此離去,不然讓小孩兒看見,恐怕心里要難受了。”
楚寒今想了想,說“他醒來也會難受。我好好跟他說吧。”
“也是,球球一定是個懂事的孩子。”
楚寒今到他背后時球球正在拋石子兒,聽見聲音轉過了臉,抿著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