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衙內兵馬修整,響起衣衫動靜之聲,腳步踏踏,鐵甲粼粼,成群結隊的修士向道衙外大步而去。
楚寒今和越臨隱去身形,躲到了墻后,眼神碰了一下“何解”
“得想想。”越臨說。
他倆跟在動身的六宗背后,隱匿了自己的行蹤,細心思索著這件事。想知道一個人行事的目的,需要將事情結果的利害反復比較。楚寒今道“剛才他將遇水城死人的案子推到了我身上。這件事利害如何”
越臨道“利,是他解決了遇水城之圍,贏得行將信和六宗好感,而害”
楚寒今接過他的話頭“其實很奇怪,慕斂春本來的目的是想借遇水城的紛爭起事,挑起戰火,現在為什么自己反將這火澆滅了”
“對,他的行為前后矛盾,”越臨腦子里閃了一下,“那說明他重新做出的這個選擇,帶來的結果,必然比讓遇水城起事對他更有利。”
沒錯。
慕斂春的最終目的,是令六宗自相殘殺,魔族自相殘殺,仙魔互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達成如此戰果,擴大戰爭為不二之選。而他竟然選擇暫時壓下了此事。
那比遇水城起事對他更有利的是什么
越臨開口了“要我看,戰爭是一定要開始的,只不過借口可能不一樣了。”
楚寒今心里也明白,點了點頭“先跟著他們過去看看。”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空氣都變得凝滯堵悶。六宗修士正在隊列御劍,人數極多,氣勢磅礴,如此大的陣仗,卻是奔赴一個謊言,讓楚寒今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和越臨很快看到了慕斂春所說的那座山。東南十六里,綿延數十里的崇山峻嶺,草木深莽,中被一道巨峰隔為兩段,一眼望不到山脈盡頭,而林間隱隱涌出黑氣,顯然并非良山好水,而是窮山惡水。
這樣的山脈沒有開發,不鋪驛道,山林無人氣踏入,便會自己會形成一個吞噬撞入者的系統,普通人闖入,要么被毒蟲毒木所傷,要么被野獸猛禽所傷,要么被林中的瘴毒所傷。
行將信發號施令道“還是像先前那樣,六宗分頭搜索吧。”
負陰君不贊成“且慢。行宗主,你也知道那越臨是弒父滅族的暴戾魔君,而楚寒今的修為更是不必說,連慕宗主都有所忌憚。分頭搜索的話,如果遇到他二人合力,豈不是撞入虎口嗎”
他這句話說出了大家內心深處的疑慮。分頭行動唯恐被單殺,而合力效率又低了不少。
行將信皺眉“本宗主難道畏懼這兩個小子”
他性格自負傲慢,年事又高,根本聽不進這些話。
慕斂春說“絕無此意。行宗主修為高深,不懼他們二人。只是我們諸位年輕些,還想仰賴行宗主照料。”
這話說得中聽了,行將信點頭“那就一起走。”
看著他們踏入山林,楚寒今和越臨碰了下目光“難道慕斂春想殺六宗的人”
越臨搖頭“慕斂春一人之力,絕無可能。”
但慕斂春此舉一定又有大的動作。
行將信背后跟著傀儡,負陰君身旁陰犬傍身,正在搜尋楚寒今和越臨的氣息。近不得身,楚寒今等了半晌,捉到一位落單的修士,將他挾持下了道追索咒。
修士眼神茫然了片刻,便又清醒,大步回到了人群之中。
借由他的雙眼,楚寒今和越臨距離頗遠,但也能看到他們現在閑聊的一切。
行將信單手執劍,前方山谷涌出層層疊疊的煙霧,他道“諸位小心,這瘴氣吸入過多會中毒,可以采用呼吸吐納之法,運靈化解毒氣。”
眾人紛紛點頭,楚寒今感覺到被操縱的修士腹內一暖,也運氣了靈氣。
“我們在山外設置了結界,他倆破壞結界會有動靜,料想他們并不敢魯莽地沖出,所以我們只要在山里搜尋,一定可以尋到下落。”慕斂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