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放松了一些。
落陽指向院內“走吧,小蝶也許還在睡午覺。”
楚寒今邁步時,察覺到背后隱約涌起一股殺氣。
他很熟悉這種氣氛,那是驟然迸發靈氣時激動空氣的漣漪,品階越高越穩定,低的紊亂,能被更強大的人感知到。
他知道,晨陽準備動手了。興許已經按緊了刀。
他想提醒越臨警惕,不過越臨神色自若,分毫不見慌張,只是對著他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示意他放心。
手背微燙,楚寒今莫名便安心下來。正前方門推開。
一道身影坐在屏風之后。那人半垂著頭,身形清癯瘦弱,及腰的發縷被風吹得微微拂動,只能看見一截飄動的青衣,正在細細地端詳一本書。
一剎那楚寒今明白了。
竟然是白孤。
楚寒今側頭,越臨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背后“嘩”一聲清亮劍鳴,有人出劍了
跟著,落陽大喊“白兄弟殺他倆滅口”
果不其然。
落陽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認罪過的唯一目的,就是引來楚寒今跟白孤碰面,殺人滅口。他干的很熟練,看來平時就經常這樣。典型不解決問題,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楚寒今抽劍要擋,落陽連連送劍,但他絕非楚寒今的對手,再喊“師兄,召出傀儡”
然而晨陽臉色微變,沒動手而是直勾勾看著茶幾旁的白孤。白孤神色意外,滿臉對突然打起來的好奇“怎么了”
他看到越臨,張嘴想喊“九哥”,但頃刻之間脖頸便被一雙手緊緊地掐住,將他拎起來,像拎起一只小雞仔。
越臨手背的青筋微微浮凸著,筋肉和骨骼的走勢精悍明顯,陰沉雙目直勾勾盯著他“原來是你搞的鬼。”
原來,操縱楚寒今的人是他。
原來,試圖將親哥煉為劍靈還不罷休,竟敢覬覦到了楚寒今的頭上。
白孤臉上露出窒息的蒼白,像一只被從水中撈出的魚,眼球微微瞪著,雙手緊緊摟住越臨的手臂“九哥哥我冤枉我冤枉咳咳咳咳咳”
越臨手臂不再被皮膚包裹,逐漸顯出烈火焚燒的深紅色,其中隱約顯出長長的骨頭。他目光仿佛鎖緊獵物的野獸,不帶一絲憐憫,只有血腥嗜殺之意。
看到這一幕,楚寒今突然想起來了。
他第一次遇到越臨時他便是這樣一具頭顱跟身體分離的白骨,肢體殘破,后續從野獸身上找來皮膚和肉填補、用靈氣融合,才形成了這具完整的身體。
楚寒今還記得那花了越臨很長時間,在與他一面之緣的七天后,他看見出現在面前的越臨,擁有了俊朗的臉和高大的身體,笑著說“不會再嚇到你了。”
可現在越臨過于憤怒,不再維持獸合的身體,甚至露出了屬于他的靈骨。
這是他不加掩飾的殺意。
毫無保留的憤怒。
沖天的靈氣震動得墻壁發抖,那院子里的白布仿佛感知到什么,開始顫顫而動。動作的幅度逐漸增大,隨著白布掉落在地露出一片深黑色的團狀物,不僅插著斷手和斷腳,甚至還有一張張被粘連在一起的扭曲的臉,完全是個尸體大亂燉
尸團站了起來,惡臭無比,高大的陰影從蝙蝠之翼般垂落,一掠過將屋梁打斷,又一掠過將圍墻打的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