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寒今抬起手,卻怎么都打不下去。
任何危及生命安全的行為,只要是合理自衛,殺人可以被諒解。但楚寒今下不去這個手。他知道越臨無心傷自己。
他知道越臨只是,恨不過自己不愛他。
如果僅僅是為了感情,他又怎么能置人于死地呢
或許對別人能,但對越臨,他下不去手。
一路無聲地在云層間穿梭,楚寒今看到熟悉的風景時,意識到越臨帶他來到了什么地方。
參天大樹排排對峙,灑下濃密的樹蔭,其下是一間搭建好了籬笆的院落,院落中間是木頭、茅草和磚瓦搭建的房屋。
“你帶我回來了”他問。
越臨依然沒說話,下頜沾著的血跡已干涸,線條倔強冷硬。
他放下楚寒今時額頭泛出蒼白色,硬生生抗下楚寒今兩掌的身體正在修復,但顯然楚寒今打地重,他傷得也重,身體并不很好。
他徑直走到院子正中,下掌,一張法陣埋入地底。
金光將這院子圍成了籠,密不透風,能看見外面,結界卻厚實無比,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是他的執著,他要把楚寒今留在身邊。
楚寒今再道“越臨。”
越臨背對著他。
楚寒今耐心有限“我現在有事要做,沒有時間和你周折。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咒印主人,天葬坑兇手就在眼前,你擄走我,后續怎么處置榮枯道的修士回去怎么說話我師兄來了怎么說話”
越臨“與我無關。”
楚寒今“你太兒戲了,再者,我早說了”
話未說完,越臨面色惱怒一掌打向旁邊,將山頭劈落下一塊。他眼神中交織著怨恨和痛苦,吼“那又如何”
他不想聽
無聲的對峙。
越臨現在聽不進一句話。
楚寒今現在也無法和他交流。
對峙之后,楚寒今轉身進屋子內。
房間內干凈如初,桌椅板凳擺放整齊。楚寒今看著這一切,有些茫然,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陷入這樣一段感情。
怎么會被丟到山里,怎么又跟越臨認識,又怎么懷了孩子,怎么忘了這一切。
又要怎么繼續處理和他的關系。
這就勾讓人頭疼了,更讓他頭疼的是,那白孤現在是不是被魔族的人接走了
兜兜轉轉,最后被俘虜的人竟是他自己。
若不是憑借對越臨的了解,楚寒今會懷疑這是不是一場騙局,目的便是將他困在這里。
他坐著傷神,不幾時,聽見灶房里傳來柴火的燃爆,煙霧裊裊而起,爐子里水聲沸騰。
越臨在做飯了。
沒多久,他端著飯菜進來。
但他的姿勢有些奇怪,單手拿著案板,另一只手放在背后,姿勢別扭而狼狽地將菜和飯放到飯桌,又倒了一杯水,轉身走到了里側。
那是被楚寒今扭傷的手。
楚寒今心口微微發疼。
越臨依然倔強,沒看他一眼,而是走到床邊背對著脫下外衣,又解開內衫,裸露出了上半身。除了骨頭微翹的左肩,還有后背一片被掌擊貫穿的深紅,渾身支離的燒傷也是方才楚寒今打的。
越臨掰自己左臂正位,喉間壓抑地悶哼著,一陣輕響后,他取出紗布一圈一圈將后背傷口包扎好,隨即像自己舔舐完了傷口,若無其事穿上黑衣。
楚寒今站在屋子中間。
但他避開,繞了過去,走到院子里坐下。
飯菜雖然香,但楚寒今哪里吃得下去,放著直至冰冷。到深夜越臨也并不回院子,楚寒今便掀開被子躺在床上。
他想睡覺。
但睡不著。
側躺將被子拉到胸口。
越臨知道生氣,但他也生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睡意終于襲來,迷迷糊糊之中,楚寒今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
接著,他身上的被子被輕輕往下緊了緊。
知道是越臨,楚寒今撩起眼皮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