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陳愿踱步過去,還以為外頭是梅花嫂子,一般很少有人會來敲后院的門。
吱呀一聲,門打開后,卻是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他正準備在敲門的手停在半空,隨后放下手憨憨地道:“是祝娘子嗎我是被我家小娘子派過來接你去府上的,她人就在車上。”
他說話的功夫,后頭停著的馬車中掀開了簾子,露出茅霜降的臉,她沖祝陳愿招手,聲音爽脆,“我怕你不熟路,順道來接你,快點上來。”
祝陳愿恍然,卻搖頭,“等我先去將東西拿出來,還有我家里頭養了貓犬,得先安頓好,你且等等。”
她沒與茅霜降寒暄,徑直往里頭走,等安排好雪蹄和橘團的伙食后,確保門關得緊,才提上食盒,拉住茅霜降的手踏上了馬車。
車簾子一放下來,里頭就只有她們兩人,這讓祝陳愿頗為不適應,有些懊惱自己就不應該答應一起過去,可又放心不下祝程勉獨自一人去旁人的宅院。
畢竟不是跟自己家那種小院子一般,聽勉哥兒說起過,茅十八家里是鹽商,宅院自是特別闊氣,仆婢成群。
這樣的地方糾紛多,他又只是個八歲的小孩。
兩人沉默著,祝陳愿輕微別過頭去,想想得說些什么才好,就聽茅霜降干咳了聲,指著那食盒問她,“你還自己帶了吃食”
“這個啊,是我做給十八的,勉哥兒說他愛吃,我尋思過去總不好空著手,便做了見風消。”
說起這個,祝陳愿又添了句,“仿的是前人的,也不知道手法對不對,做出來倒真能吹風就碎。”
一聽這話,茅霜降本來還想矜持點,怕自個最近反常的舉動嚇著了人家,可美食在前哪里還忍得住,尤其這是她沒嘗過的。
“能先給我嘗嘗嗎茅十八最近越發胖起來,我娘讓他少吃點甜口的東西,你拿過去他也吃不了多少,不如先讓我嘗嘗。”
這時候她到忘了自己以前的德行,一不高興就橫眉瞪眼,拿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瞪得旁人發抖。
可現下,卻跟個搖尾乞食的小犬一般,饞得就差直接上手開蓋。
祝陳愿有些愣神,轉頭卻被她臉上的表情逗笑,直接將食盒遞給她,反正給誰不是給。
見風消這餅如其名,風干到一種程度后,便是極其小心,一抖都可能將它給弄得四分五裂。
可她做的時候考慮到這樣不好拿著吃,特意做得厚一點,風干時拿下來還帶些韌勁。
不然一吃就是滿手的碎渣,那就不叫見風消,而叫碎屑餅。
茅霜降極為小心的拿出一個金黃色的小圓球,跟面團在油里炸起了個大泡一般,里頭包著餡,很酥,拿出來還有簌簌的餅屑往下掉。
她一只手拿起來放到嘴邊,另一只手則放到下方,怕掉得裙擺和馬車上都是餅屑,本該是極小聲地破碎聲,在寂靜的環境里,聲音也放大來。
咔嚓聲中,見風消的一角進了茅霜降的嘴中,酥皮沾到舌尖上立馬就軟化開來,她想,這皮真的跟蟬翼一般薄,只有生麻布還得嚼咽下去。
里頭的餡,吃起來又甜又糯,醇香,整個見風消酥松潤滑,吃了一個都不覺得膩,只是也不能再吃,快到國子監了,要是被茅十八看見她在這里吃東西,指不定得用那種發現貓偷腥的眼神看她,還得露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可她雖然擦干了自己手上和臉上的油漬,卻沒想到茅十八長了個狗鼻子,一上來就聞到了,“阿姐,你是不是背著我吃什么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