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圖南,你安靜點。”
裴恒昭的聲音并不洪亮,反而朗朗純凈,好似高山流水碰撞,卻讓徐培風閉上嘴巴。
他生得一張好面孔,面白,目光清凌,眉目疏朗。身長八尺,風姿特秀,有詞氣。
端的是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裴恒昭本不想來的,他不是個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可奈何徐培風日日念叨,煩擾得他只能合上書過來一趟。
店內很干凈,點了熏香,是木樨香,盈于鼻尖,卻不濃烈,他喜歡這樣的香氣,能讓人平心靜氣。
連徐培風的叫嚷聲都覺得能再忍忍。
“店家,給我們上兩份紅絲钚饦。”
面端上來的快,紅通通的面臥在瓷白的湯碗里頭,聞著有股很濃的蝦味,卻不腥。
裴恒昭用舀起一勺的蝦面,等到不涼后才進嘴,他的動作都是極其輕的,不帶有任何聲音。
蝦面很順滑,里頭全是濃濃的蝦味,再加上淋的湯汁,雞肉的味道和蝦汁融合的很好。
他默默又舀起一勺,與他相反的是徐培風,吃飯總是很豪爽,一碗的面三兩口就能下去半碗。
在他們吃飯時,又進來兩個醉醺醺的人,穿著太學的袍子,歪七扭八坐在他們旁邊的桌子上。
裴恒昭暗暗皺眉,就聽徐培風小聲地說,“那不就是咱課舍旁邊的古大古二兄弟倆,出了名的愛喝花酒。”
學識是不錯,可時常留戀煙花之地,沾染滿身脂粉氣,嘴里還時常不干不凈,讓人生厭。
果然兩個酒都沒醒的,在那里吐出一口酒氣,色瞇瞇地說道:“還是花酒坊好,比起、那其他的酒坊,嘿嘿”
他嘴里發出聲淫笑,叫人幾欲作嘔,
旁邊的古二靠在墻背上,露出發黃的牙齒,瞇著眼睛,“那還得是荷香樓里的小娘子們才”
兩人趴在桌子上相視一笑,嘴里又說了幾句更露骨的來,還越發大聲。
裴恒昭聽得這污言穢語,正想上前讓他們閉上嘴巴,結果就見簾子后頭出現一個小娘子,姿容甚好,神情亦佳。
他看了一眼,便垂頭,攪和碗里的湯面。
她出口聲音平靜,面對這般下流的話,好似也沒有動怒,“勉哥兒,你出來,我聽聽你詩書背的怎么樣。”
從里頭鉆出個胖乎乎的小孩,沒出聲,就這么望著她。
“你不是學了詩經,那就將里頭的相鼠背給我聽聽,聲音大點無妨。”
她語氣稍稍拔高,并未看向在座的幾人,只是斜倚著賬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