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培風夾起碗里的鯉魚兜子,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多有冒犯,也不再開口說話。
本想還跟祝陳愿說說,古大古二那兩人因回去時摔得嚴重,臥床躺了好些天,還錯過了公試,這次的成績又是最差的,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遣送回他們的州城。
但直到吃完后,徐培風也沒有再出聲。
裴恒昭輕輕擱下筷子,桌子上的燭光晃眼,他偏頭望向賬臺,驀地又想起那天過來的事情。
他并不了解女子,哪怕是家中女眷,除了母親和妹妹,其余的也都是避嫌的多。
打過照面的,大多都是溫婉且柔靜,連說話都是反復斟酌過的,生怕丟了女兒家的臉面。
可好似
裴恒昭立馬止住自己的思緒,揉揉額頭,他最近幾天越發奇怪起來,心思總是收不住,看來在殿試前,不能再隨意出來。
他等徐培風吃完后,便毫不猶豫起身出門,等離開食店,才悠悠說道:“我得靜心準備殿試,你之后若是要來,便自己過來吧。”
徐培風跑到他前面,轉身震驚地問他:“為何要準備殿試,依你現在的成績,等今年九月便可直接授官,留在京城也能更快升官。”
他是真的不解,明明前面有一條更寬闊的路,為何偏偏就要從沒有多少人肯走的小路上過。
“你跟家里都商量過了”
徐培風又趕緊追問。
他們兩個的爹,裴恒昭的爹是知府,他爹是通判,所以兩人一起在杭城的府衙長大。又進了州學,哪怕后頭裴恒昭考到了太學,他晝夜不停地學,也咬牙考上了,以為以后也能在一起共事,結果現在卻發現連兩人走的路都不一樣。
心里頭難得有些失落。
“我爹娘都說隨我心意,圖南,我不想留在京城。你要明白,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裴恒昭并沒有將話說得很明白,他在太學里頭有些名頭,遭受到很多來自四面八方的注視,更何況有的人渾身上下的心眼多得跟篩子一般。
他并不喜歡這般勾心斗角,反而厭惡。
大抵應和了他爹給他取的字,含章,取自韜光逐藪,含章未曜這句話,卻好似讓他的性情也如此一般。
“你無須跟我一樣,我知道你今年成績很不錯,能得一個授官的名額。”
裴恒昭是真切替他考慮過的,不然他如果昨日同意的話,徐培風大概就會在幾人之外,又得多讀上一年。
只是他都把心里話藏在肚子里頭,一絲一毫都未表露。
街上總是熱鬧的,連風穿堂過巷,都有回響,而祝家食店里頭,卻安靜無聲。
當祝陳愿在廚房里頭聽到他們離開的腳步聲,莫名屏住的呼吸,才輕輕呼出來,她拍拍自己的胸口,突然停住手。
不解地看著自己的動作,摸摸自己燙紅的耳尖,她哪時這樣過,縱然之前佩服于裴恒昭的文采,也不至于就這般反應。
祝陳愿坐在椅凳上,捧了杯茶,視線落到夏小葉臉上,夏小葉不解地看著她,兩人離得更近,相互對視,她連對方臉上的小痣都能看清,卻沒有一絲羞赧。
她擺擺手,移開目光,低頭啜了一口茶水,開始想是不是自己今早太累的緣故,心才會跳得那般快。
等到食店里頭漸漸來人后,她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拋到腦后,稍稍有空閑時,祝清和帶著祝程勉回到食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