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店里頭又慌亂起來,第一時間往上面趕去的反倒是曲融,他站起來就跑到樓上的隔間,看著仰躺在地上的孩子,他下意識就想抱起來,卻發現只有一只手的自己根本抱不起來,一點勁都使不上,空蕩蕩的袖管垂在那里。
曲融頹然地埋著頭,癱坐在地上,等著米師傅將孩子抱下去后,他過了一會才垂頭喪氣走到樓下去。
外頭雨勢越發大起來,一聲聲打在屋檐上,打在店里每個人的心上,這么大的雨,近的藥館都得走上一炷香的時辰,更別提根本看不清路。
最后還是祝清和撐傘去外頭找了一輛馬車去的藥館,熟藥惠民局里頭也甚是忙碌,雨天摔跤的人不在少數。
坐診的老大夫忙得腳不點地,剛給一個額頭摔傷的包扎好,轉頭看見他們進來,連忙問道:“誰又摔傷了趕緊帶過來給我看看,雨水渾濁,這可拖不得。”
祝陳愿和米師傅趕緊將孩子抱到桌子上,老大夫先給小女孩把的脈,眉頭輕微皺起來,嘴里念道:“是傷寒里癥,病了好些天,手心出汗,又胡言亂語,先開一貼小柴胡湯服下再說。”
到了他這樣的歲數,已經看遍了世間太多事,本不想開口,可還是又添了一句,“孩子時常三餐不繼,瘦弱不堪,還是要好生養著,否則多半會夭折。”
吩咐人熬小柴胡湯后,他將目光移到小乞丐身上,眉頭皺得很緊,像打了好些結的繩,解都解不開。
“小魯,快點拿止血藥粉,巾子熱水和白布來。”
老大夫急忙問道:“身上哪里還有傷的,衣服給撩起來,這泥沙都混到皮肉里進去,現在不挑出來,之后就得受大罪。”
祝清和趕緊將他的褲腳給撩上去,到了膝蓋,滲出來的血將皮肉與布料粘在一起,他極小心地掀開,都帶出一點肉來。
兩個膝蓋血肉模糊,而床上躺著的小乞丐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緊緊咬住嘴唇。
老大夫嘆氣,他將燙過的巾子放到額頭摔傷的地方,擦拭掉那些泥沙,小乞丐疼得直抽氣,眼睛緊閉,有一兩滴淚水劃過臉龐。
等到傷口處理完后,老大夫將藥粉撒到傷口上,拿布包扎起來,忙活完后,才開始診脈,他面色越發凝重。
良久才開口說道:“臟腑有傷且不輕,骨頭不好說,怕是有些移位,淤血得散開,不然高熱不退。”
他給開了藥,轉頭對等在那里的幾人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孩子吃了很多苦頭,傷勢真的不輕,臉上腿上的傷尚且能熬,里頭的傷指定痛得夜夜都睡不著覺,也虧他能忍住。得在醫館住上幾天,要是不救治的話,沒兩天人就不行了。”
祝陳愿立馬回他,“住幾天都成,麻煩你老救救他,銀錢我現在就能付了。”
“那你跟我過來。”
等到祝陳愿走后,其余人商量起這兩個孩子日后的安排來,總不能再放任兩人繼續流落街頭。
孩子真的太讓人心疼了。
“送慈幼院去”
葉大娘縱使有心想收留他們兩個,家里頭兒子也不會同意的。
祝清和也有些犯難,他們家再養兩個孩子是不成問題的,可是養孩子又不是聘小貓那樣簡單,除了吃飽穿暖,別的問題都得考慮到,況且這也不是他可以做主的。
大家沉默的間隙,米師傅偷偷將曲融給叫出去。
他從在路上時就在考慮,這兩個孩子給誰養都不太合適,但是如果曲融能養的話,在他看來其實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曲融回來后的轉變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時候會在夜里驚醒,生怕有噩耗傳來,又或是推門進去就看見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