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盈聽到她的解釋,勉強表示自己接受了,又不是不知道祝陳愿的性子,打小沒有確定的事情,都會憋在心里。
她收起臉上的表情,這次倒是很認真地問道:“所以,他到底哪里值得你動心了”
祝陳愿搖頭,她將頭靠在膝蓋上,看著前面劃過的春船,很是迷茫,“你說動心好像也沒有到那上面。只是有些特別。”
這個特別之處,在于她從來沒有看見男子而臉紅過,也好比在那么多人當中,她無法第一眼看見陳懷一樣,卻能一眼注意到裴恒昭。
當然,要她說再有其他的想法,那肯定還不到這一步。
宋嘉盈聽完她說的話,有些無奈,“我還以為能聽到點別的呢。”
盤腿坐好,手撐在腿上,接著說道:“看來問你是問不出什么事了”,她轉頭看向祝陳愿,眼睛亮晶晶的,“不過你眼神挺好使的,至少這個小郎君沒讓我覺得空長了一副聰明相。看他最后策馬上前用衣服罩住狂馬,這人屬實還可以。不然我真的要勸你,不能光看長相就心生愛慕之情,這個世上多的是這種讀書負心郎,娶妻納妾又攀高枝,到時候你被蒙騙的話,我得嘔血。”
祝陳愿靠在她身上,語氣淡然,“別說現在還沒有走到這一步,便是真到情意互通又如何。你可聽過,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
摧燒之,當風揚其灰
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
她自幼讀詩書,書中有很多至理名言讓她印象深刻,除了風花雪月以外的決絕,更讓人難以忘懷。
“更何況,縱然邁進了火坑,又不是非得要把自己的后半輩子都給當柴燒,那不是可勁作踐自己。看走眼了,那就和離,反正我有銀錢,又有娘家,管的別人怎么說呢。”
祝陳愿看著瘦弱且溫柔,旁人初次見她,便以為她的性子溫柔似水,是一點坎都邁不過去的女子。
其實她從小受到病痛的折磨,那些挨過的針,吃過的藥,所有痛到昏厥且難以入眠的夜晚,都讓她變得堅韌,更何況后來學廚,學詩經禮義,會丹青算賬,也讓她眼界沒有那么狹窄。
世上并非只有后院。
至少在她心里,自己并不是攀附著男子生存的,也并不是成婚后,他有二心,還要幫著納妾,養妾生子,她腦子有病才會容忍,除非她也可以養男子,那估計兩人才能繼續相處。
不過這般驚世駭俗的言論,她也沒有說出來過,這世道要求女子三從四德,在家相夫教子,她無法要求別人,便只能讓自己閉嘴。
“這真是像你的性子,歲歲,你說得對,世上男子千千萬,這個不行就再換,左右又無定親,只是動心,那就管他呢。”
能跟祝陳愿玩到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嬌花,且宋嘉盈更不服氣,“你看那些畫舫上左擁右抱的男人,一個個自己不守夫德,卻要求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或是恪守貞節,可真是仗著自己文人有嘴能說會道,有筆能寫,就干盡荒唐事,呵,美得他們。”
祝陳愿被她這一番話是徹底逗笑了,世上能有一個姐妹如此懂她,也算是此生之幸。
兩人在江邊說得暢快淋漓,以至于直到夜深回家后,祝陳愿困得都睜不開眼睛,倒頭就睡。
這一番話說明后,祝陳愿也更加的坦然。
隔日晌午,她就在廚房里面忙活,宴請總得摸清人的口味,想著裴恒昭是杭城的,就做了幾個杭城菜,其中一個算是她自己拿手的。
叫鮮蝦肉團餅。
她用的是青蝦,倒不是杭城來的,剝去蝦皮,剁成肉末,拿一塊豬的肥膘來,煮熟后剁成泥,姜切成小丁,橘皮剪成小片,全都放到碗里。
再拿胡椒、鹽、豆粉,上手直接攪和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