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行街中表演的人眾多,除趙十一郎外,還有吞鐵劍、踏索上竿、旋燒泥丸子、倒吃冷淘、鼓笛、猴呈百戲,魚跳刀門等。
晌午前的時間,大家一直流連在眾多精彩的技藝中,有戲看不吃也能飽。
祝陳愿他們看戲的位置一直在變化,她只顧著專心盯著前面,也沒注意邊上的環境。直到有只手拽了拽她的裙擺,她低頭垂眸,祝程勉雙手合十,一臉討好地望著她。
“阿姐,你看旁邊小孩都在吃焦縋,我也想吃。”
祝程勉語氣全是懇求又帶著艷羨,說話時還要瞟著旁邊賣焦縋的小販,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焦縋又稱油縋或糖縋,字難寫也難念,大家都愛叫它糖堆。
她望向前方,只見前面靠墻邊上站著個小販,穿一身青布衣衫,腰間放置一副皮鼓,背上還有竹架,吸引小孩視線的還要屬,竹架上頭的青傘,用細線掛著幾只紅梅縷金小燈球兒。
小販年輕,瞧見大家看來的視線,不緊不慢地拿左手拍著腰間的皮鼓,右手轉傘柄,青傘下的小燈球隨之轉起圈來,別說小孩子,就連祝陳愿也都被吸引住。
賣糖堆的小販慣常都是這番打扮,叫做“打旋羅”,年年上元節都能瞧見,但總覺得百看不厭。
“小娘子,要糖堆嗎才三文錢一個,我爹二三十年的手藝了,你要吃著不好,錢我是分文不收的。”
小販嘴皮子溜,像他們走街串巷的,不能怕開口,不能抹不開面,得到一條巷子就高聲叫喊,不然哪來的生意。
“來上四個。”
祝陳愿從袖中的荷包中數出十二文,送到小販裝錢的袋子中,小販樂呵呵拿出四個還冒著熱氣金黃色的糖堆,拿油紙挨個包好,遞給祝陳愿。
剛拿到糖堆的祝程勉也顧不得燙,直接咬上一大口,糯米絲從斷口處往下垂,好似又細又長的蠶絲。
他鼓著嘴巴,努力咀嚼糖堆,又糯又實,里面甜滋滋的,就是費腮幫子,得咬很久才將嘴里的一大口完全咽下去。
祝陳愿看見他這副模樣,好笑地搖頭,手里的糖堆還很燙,她沒急著吃,汴京的小吃點心她大多都了解。
像這糖堆,得米粉、面粉各摻一半,放入糖霜,再搓成小圓球,等到油鍋熱得冒泡,放下去炸制金黃撈出即可。
過程看似簡單,但要做好可不容易,得炸得顏色好看,不能有丁點發黑,還要脆,里面得糯而甜,要是手藝不到家,既浪費食材還賣不出去東西。
祝陳愿瞧小販包的時候就發現了,糖堆顏色黃而均勻,表皮油脂不多,油紙外頭也沒滲出油來,二三十年的功底約莫是真的。
等到手中的糖堆稍微涼點,她才握著糖堆,湊到嘴前咬上一小口,糯米做的食物大半都軟而黏,油炸過的表皮會脆,吃起來會有響聲。
糖霜選得好,吃起來并不發膩,里面的內芯柔韌而筋道,十分耐嚼。
“怪不得除了上元,旁的時候都沒見人賣。”
祝陳愿嚼得費勁,咽下口中的糖堆,語氣頗為無奈,糖堆做得是好吃,但真費牙,吃完一小個,肚子也飽了大半。
他們一家站得累了,大半天的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愣是站了幾個時辰,腿部酸痛發麻,一致決定回去歇會兒,晚上再來看花燈。
回到家后,祝陳愿也吃不下飯,換了衣裳窩在床上瞇了會兒,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有些暗沉下來。